然后拿起铜盆到缸子里舀了清水,哗啦啦地洗干净,动作伶俐漂亮,用帕子擦了手,又问:“还要什么菜,我帮忙。”道姑说:“一个口的冷盘,去园子里采几个荸荠吧。” 少女点点头,面上的粉渐地褪了,呈现出羊脂玉般滑腻的底子,愈发显得如晕染,恍是那樱花新瓣。 第14章 采采水 你生不为道家…… 少女找了个竹筐子喜喜的去了。 道姑见两老妪发呆,问:“你们还有事?”老妪这才回过神,尴尬的神,忙点头哈:“老身告辞。” 走出观门,脑中还是那袅娜的身影,致无比的面庞。 一个道:“都说咱们南国出美人,我老婆子年轻时也算得如花似玉,活这么个岁数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可竟不知道还有这等标致的,天上掉下来的似,这是谁家的女儿呀?姑子们不是不能成亲吗?难道私生女?” 另一个解释道:“你才给她们磨米几,不知源,这孩子可不是什么私生女,人家是正经八百的千金官小姐,家中就是那淮南节度使慕容家,因为自小身子孱弱,听闻妙云师太医术超绝才送到这儿来调养的,不算出家,只当半个修行弟子。” “哎呀呀,有家世,又有如此美貌,这凡夫俗子是肖想不起了,我方才还想着说亲给我那读秀才的外甥儿呢,我外甥儿也算长得清秀,家里有田有房,现在一看,实实高攀不起了。” “你心思动的倒快,我知晓这孩子身世却还有个缘故,前些年初见这孩子时还小,不到十岁的样子,可已经出落的水灵剔透,我也只当是哪个姑子不小心生的。” 婆家侄儿在县衙供着份主簿的差事,吃着皇粮,家里有两处二进的宅子,还有骡车,也算阔绰富足,媳妇进门一年就难产去了,孩儿也没保住,侄儿难过的险些跟着寻了短,一蹶不振,还说要终身当鳏夫不娶,说了十几回媒都把人家撵走了。远亲近邻得罪了个干净,家里急等着传宗接代,火烧眉一般。 “我瞧见这姑娘第一眼便喜的紧,想着定亲给我侄儿,过几年及了笄娶为继,得这么个美人,不怕忘不了前面的,我侄儿耿直,一听这个还骂了我一通,说害他当禽兽,我再三描摹这姑娘的美貌,侄儿被的不耐烦了,只答应来祭祀悄悄看一眼,那姑娘那在里院踢毽子,我侄儿一瞧见就没了魂儿了,被妙清那姑子看见误会了,当成登徒子扇了两下耳刮子,把后槽牙打掉两颗,吐出不少血,惊动了妙云师太,我这才知道那姑娘的出身。” “妙......妙清这么厉害?” “可不是厉害吗,厉害极了,这妙真观建在野地里,又都是女冠,十里八乡的痞子却无人敢来招惹,就是因为惧怕妙清。” “那样干净利索的人,原该厉害些的,我一见她就怵得紧。” “我听山下的前辈说,妙云、妙霜二人出身氏族,妙清家里也是经商的,妙云家中还有人在京州做着大官,不知何原因出了家,来到这野地。 妙真观初立世那年,镇子上的地头蛇看上了妙霜,要纳了做妾室,带了一大帮子来抢亲,妙清拿了把镰刀把那地头蛇的鼻子生生削下来了,当场喂了野狗。 那氓那肯依啊,第二带了更多的人来踏平道观,妙清更牛,打开大门,烧了三大锅滚油,和了盐巴和胡椒粉,守在门口,谁来泼谁,那手法又快又准,那伙子没有一个不挂彩的,丢盔弃甲,哭爹叫娘。 地头蛇怀恨在心,串通里长害人,两个地保来征税,被妙清起扁担打了个鼻青脸肿,第二又派了更多的来,妙清直接拿出了家传的大刀,磨得程光瓦亮的,竟像变戏法似的,把地保们的衣裳伐了个稀碎,一个个吓得滚,光着膀子跑了。” “啊......妙清师太会法术?” “我听妙霜说倒也不是道法术,只是通打架的诀窍,且她俗家时是顶尖的绣娘,摩挲布料几十年,通经识纬,成了,手又极其的利落,会掌握力道,才砍得那些人衣服碎成渣人没伤到分毫,可笑那伙子还真以为遇到个神仙,从此再没来生事,地头蛇也吓老实了。” “真是巾帼英雄啊!” “可怜我那侄儿,回去竟害了相思病,好一阵子茶饭不思,彻底不肯续娶了,说天下的女人都不是女人,啧啧,才那么点子的姑娘就能叫男人失魂落魄,如今见了我还问,那姑娘长多高了,是不是更美了,我都不知该怎说。” “唉,这般仙人儿,只怕一般的男子消受不起。” 两人一路说着,沿着田埂渐行渐远了。 观里,妙清在厨房热火朝天忙着,炊烟袅袅。 少女也系着围裙,把火膛里未烧完的柴浇灭,盛出香浓白的鱼汤浇在面线上,洒上小葱花,伸鼻一嗅,只觉足至极。 另几个菜一起放进一个卷草纹的方形托盘,盖上纱罩,端着走进里院,那儿有一棵百年的紫藤萝树,正值吐芳华,开着淡紫的花蕾,葳蕤遮天蔽,院落围搭着竹木花架,藤茎蔓绕遮蔽了大半个院子,花穗硕硕垂下,如瀑如烟霞,甚是凉舒适,空气里是那馥芳沁脾,树下安着青石桌和石墩。 摆好了饭菜,走进堂屋,静适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正堂梁下悬着一个“天人合一”的匾额,屋中摆设简单而庄重,八卦熏笼焚着百和香。 一个盘髻莲花冠的道姑坐在藤椅上读道经,约四五十岁的模样,肤白净洁,眉目秀雅从容,自有修行人的淡然超之气。 少女身轻,衣裳下摆婆娑着木制地板,含笑悄声走过去,捂住了道姑的双目,道姑嗔笑一声,温声道:“哪里来的促狭儿,快快现形。” 少女嘻哈一笑,拿开手,笑靥甜甜,米白的牙光洁如新。“师傅,用饭罢。” 道姑转头向她,眼神温蔼如水。“茜儿,为师正要与你说,你母亲来信了,问你近况,身体如何,看样子要接你回去了。” 少女面立变,眸中甚至蒙上了惊恐,闷声好半天才嚅嗫道:“师傅,徒儿不想去那地方。” 道姑拉住她的小手,谆谆道:“不可任,明年你便及笄了,当初衍行大师来信,也说了待及笄之年务必将你放回,说你生不为道家所依,有天降之责,自经历一番尘世恨嗔痴,不可强留。况你虽为修行弟子,亦不曾洗礼,仍是俗家之身,这人生之事,亦从父母之命为天,为师做不得主。” 修道以游逍遥之虚,凡正式受戒入虚者,须空腹戒食三,以三清之水沐身,即无未沾尘埃的雨水、雪水,与草木水,汲月星辰之气泽,草木之华,洗去俗世铅华,而后身着崭新道服,祭叩太亘天尊、三清天尊、太乙天尊,以及先师一贞师太,此后万化归元,摒弃恨,终身保留纯璞之身。 少女十岁那年便央求师傅为她受戒沐洗,并立誓终身为妙真圣女,却被妙云断然拒绝。 少女咬噙了泪,妙清从外头进来,见到这番模样不由心疼的厉害:“师姐,那凡尘俗世的人一肚子腥臭,我们茜儿冰清玉洁,堪为我妙真圣物,岂容那起混账们糟践,要我说,您就与他们回信,说茜儿出方了,与世绝缘,诚然回不得那花柳繁华地。” 妙云眉心一蹙,对她责备道:“不可浑说!你我如此,乃命数造化,终不可逆,这孩儿还小,心念未成,自小关在乡间野地未领略大千,天地广阔,人生尚有旎韶华不可负,万不该将她拘于此,同吾等清心寡残生,实是误她。方才那话,以后不许再对她耳提面命。” 少女泪水打了绢子,妙清还想辩驳,又向来不敢违逆师姐,只好作罢,出去叫了妙霜和另几个散修的姑子用饭。 第15章 何如薄幸锦衣郎 女儿…… 午后康宁殿,太后小憩醒来,一行人伏侍梳洗罢,用着下午茶,女锦纹急匆匆来报:“太后,林婕妤出事了!” 太后眼皮一突,强自镇定:“怎地了?” 锦纹愁云面目道:“用罢午膳在院子里散步,凭空忽坠下一只血淋淋将死的大雁,恰掷在她脚上,骇惊的大大摔了一跤,见红了,人也晕厥了过去。” 太后眼眸一沉,微不可闻地闪过寒芒:“有人不想她诞下这胎,无知蠢物!明明怀的公主,也值得这番下作!” 锦纹道:“那雁在地上扑棱了好一会子才断气,把昕薇馆的人们吓得不轻,这会子拿到了太医署查验,试了银针,无有毒,为箭矢所伤,不过检出喙中含着致幻致哑的药粉,想是不想大雁挣扎发声,外墙抛进可能较大,可叹当时值哨的内监都在耳房用饭,无人路过可见。” 太后冷笑:“既要行凶,自然布置的天衣无,林婕妤如何了?” 锦纹道:“已醒了,郑太医施了金针,又服了紧急保胎的丸药,出血不大,没伤了胎胞,幸而摔地时手臂吃力,垫在了身子底下,手腕错了位,人惊吓得狠了,一直淌泪,柔怯怯,怪可怜见的。” 太后长吁一口气:“胎儿无事便好,是个有急智的,也聪慧,不枉皇帝宠她。” 锦纹又道:“皇后娘娘一直守着,亲喂的药,也陪着泪,奴婢回来时,陛下銮驾也到了。” 太后起身:“哀家也去瞧瞧。” 昕薇馆芳尘堂,西侧一个圆月形的落地隔窗扇,挂着水晶珠帘,直通后头的小院,院中百卉含英,锦花绣草簇簇,花卉局又挪来了许多新开的山茶和芍药,有风吹来,香气袭人,帘动叮咚。帘下置着一架凤首箜篌,旁边一个绣白玉兰的素织罗蒲团。 一身明黄龙衮的皇帝坐在琉璃榻边,女子面白如纸,额头挂着几滴冷汗珠,身躯半倚着皇帝臂膀瑟瑟发抖,如寒风中的小草,右臂缚着白纱吊在颈上,细细地啜泣着,梨花带雨打皇帝的袍角,虽服了药丸,疼痛止消了大半,可那灼辣辣的滋味依旧啃噬的痛苦难耐。皇帝静静抱着她,眼底隐隐淌着疼惜。 皇后在旁也不停用帕子拭泪,门外传唤太后圣驾至,皇帝连忙起身,林婕妤也挣扎着起被皇帝按住了肩,对她示以手势,太后忧心忡忡地进来,皇帝和皇后分别请了安,林婕妤强撑着要行礼,太后忙近前阻止:“我的儿,可莫动弹,仔细闪。” 林婕妤颔首应是,目泪娟娟,我见犹怜,太后坐到塌边,瞧了瞧伤势,啧啧心疼道:“可受苦了,不知哪个混球猎伤了雁,恰就落在了你院中,疼煞了吧?” 林婕妤蜻蜓啄水般点点头,含着哽噎:“只要龙胎无恙,便是嫔妾断指残臂也值得。” 太后拍拍她的另一只手:“好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又有才华,这婕妤的位份委实屈就了你。”转头向皇后,语气立刻带了威严:“晋升她为充媛罢。” 皇后立刻愁云尽消,喜滋滋道:“臣妾这就让人去通知六尚局省准备。” 林婕妤低眸,恬淡宠辱不惊,皇帝忽然道:“不着急,待她好了再册封也不迟,或等孩儿诞下。” 皇后点头应是,心头掠过一阵寒意,直向四肢百骸漫去,依旧笑望着林婕妤,投去一个安的眼神,太后也道:“是了,你现在不能走动,以后几月怕都要卧,待孩儿出来再行册封礼,不过哀家即说了,今以后你便是充媛了。” 林充媛又谢恩,太后转对皇帝,嗔怪道:“你也是当爹的人了,该知道这关头谁轻谁重,瑜儿病后初愈,不好一直让她侍寝,她向来善解大义,不会计较这个,那慕容充仪生的妖模样,哀家一见就不喜,你平时宠她也便罢了,此时皇嗣最重,近几多多来陪陪纯涵,女人生育不易,好歹让她心情舒畅些,以保将来生产顺利。” 皇帝拱手:“儿子知道了。” 皇后翼翼期期道:“臣妾有个请求不知当不当讲?” 太后道:“直说无妨,只要对龙胎有益,哀家无有不允的。” 皇后福一福:“林妹妹那与臣妾说,自来了里近一年有余,未曾与母亲见得一面,母女情深,夜思念的紧,臣妾同身受,望请太后和陛下体恤,将林家姨娘接进里来,小住些时,以藉妹妹思念之心,略当尽尽孝道。” 林充媛心跳加快,几乎要对皇后伏地膜拜,泪水猛然滚滚急涌下,瞬间淋了下颔,紧紧咬,强忍着却怎么也克制不住。 自来有有品阶的外命妇才可奉诏入内廷,参加中节庆大典,俱是正室诰命,从正一品国夫人到九品孺人,本朝诰命皆为公卿士大夫官眷荫封,或妃御九嫔之上的母家敕封,授霞帔凤冠,册以诰书,钤以印鉴,享俸禄,二品郡夫人以上出行有仪仗,妾室无资格受封。林纯涵父亲正是林国公林鉴,母亲只是一个通房,且林国公内宠众多,女儿也多,从不受正眼相待,自幼在下房长大,当成半个奴婢,自偶然窥见天颜有幸入之后母亲才得了抬举,升了姨娘,了奴籍,但为妾仍是微之身,无踏入门的资格。 太后略一沉思,叹息道:“哪有女儿不惦记母亲的,人之常情,也罢,中就破一回例,就说是哀家的懿旨,让内侍省安排去林公府接人罢,产期将近,即来了也莫去,徒增离别伤,索待林充媛产娩完再归。” 林充媛动至极,一时只觉做梦一般,竟不敢相信,动了动要起身给太后谢恩,又被劝住,久久热泪涕盈。 皇后看向皇帝,皇帝在看着林充媛,将她每个细微的表情纳入眼中,道:“朕同意,皇后尽去办吧。” 两后,林周氏姨娘便进了,一顶软轿抬入了昕薇馆,一路掀帘张望,直叹阆苑琼宇,果然神仙住的好地方,林充媛还不能下地,母女相见,相拥而泣,直如几世未见,一个哽着声问可去给太后和皇后叩首请安了,一个答去过了,赏赐了许多金玉绫罗。哭了会子,惦记龙胎便收住了。 屏退人,对着伤了的胳膊掉泪,又抚摸着女儿圆滚滚的肚皮,忆起前景,比作今时,诚然天上地下之别,不由叹:“我儿竟是这般有福气的!谁能想到那襄王府大宴你能遇见皇上,那样多的女子,姹紫嫣红,偏就我儿入了圣眼,果然福泽深厚的,打小娘就明白,我儿这番美貌,定是贵人之身,果不其然,可笑你那几个姐妹恨得眼珠子都红了,大姑娘做了襄王妃又如何,再金贵也是外命妇,见了你得请安,见了我也客客气气的叫声姨娘,还有丁家,是如何刁难你,嫌你是通房出的,百般挑剔刻薄不肯允婚,如今怎样,傻眼了,真真扬眉吐气!” 林充媛问:“现在还有人欺负你吗?” 林母冷哼一声,答:“哪个还敢?你做了娘娘那一天,她们全跑来奉承,送了一屋子好东西。吃饭也让我跟着上桌了,坐在你爹旁边,和太太并齐,享受着她们侍奉,娘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做了主子,你爹说若你诞下的是皇子,便抬我做如夫人。” 林充媛欣地垂泪:“女儿发誓,拼尽这身也要娘终身安荣!” 林母拍拍她的手:“你爹隔三差五便来我房里宿着,还常常对我说,以后这阖家子便要仰仗你的肚子了,临来前再三要我告诫你,深不易,务必小心固宠。” 林充媛淡然道:“女儿醒的。” 林母扶着心口:“那天听说你摔了可把娘吓煞了,你爹脸也变了,后来又说龙胎保住了,这才把心放下来。” 林充媛道:“女儿这几天夜夜梦魇,幸好皇上在,他抱着我,哄着我,便觉着什么都不怕了。” 林母欣喜:“果然是个怜香惜玉的。” 林充媛黯然道:“他是对女儿很好,从进那天就很好,可我总觉着他太难捉摸了,丝毫猜不透他的喜怒好。” 林母望着女儿沉默半晌,道:“你爹说的我也懂,这里比我们国公府复杂的多,美人车载斗量,花多眼,后妃哪个不是有家世的,都说六最得宠的是宸妃,慕容充仪次之,你排了第三,其他只能沾些零碎雨,那宸妃咱们比不得,人家是皇上的青梅竹马,慕容充仪那儿你倒是可以争一争,都是庶女,无需怕她。” 林充媛失落地垂头,好一会儿才道:“慕容充仪生的花容月貌,歌喉美,又擅百件乐器,女儿.......怕争不过,能保住现在已是不易,只盼孩儿生下来这容貌不要损了,身能恢复如初。” 林母问:“皇上这几一直宿在你这儿的,你身子不能侍寝,也算难得了,可仔细下头的女,别叫狐媚子钻了空子。” 正说着,昌明殿内侍监小栋子来送口谕,说今夜陛下不来昕薇馆,慕容充仪小恙,让充媛娘娘早些安寝。 林充媛眼底一热,不愿当着母亲的面泪,苦笑道:“也好,今夜我与娘睡,我们说说私房话。”林母低叹一声,强掩失落:“贵眷们都传说这隆兴皇帝是个俊美男子,原想着今可瞻瞻天颜,说句僭越的,我这丈母娘还没见过这金贵的女婿呢。”林充媛安:“太后亲下懿旨让您在里长住,还怕没有机会,过几他会来的。” 第16章 磊磊一心人,离离十星岁^…… 是夜,皇帝下了肩辇步入瑶琨殿。 忽觉内殿灯光微暗,正纳罕间一双香软的玉臂从背后绕住了,女子身着大红广袖抹寝衣,披着发,雪脯半坦,锁骨全副呈现出来,身上脂粉香浓烈,皇帝不由笑:“妃,别闹了,险些嚇朕一跳。” 女子嘤咛一笑,松开手臂,兰指优雅地半遮面,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三分妩媚,七分柔情,颊边的大酒窝更了几分娇俏,整个人如池上新开的红蕖,丰姿质,妖娆亭亭,美的炽烈。“陛下饮酒了?” 皇帝挽着她的手走进内寝殿,坐到花梨木浮雕美人榻上,温和道:“于太师今寿诞,朕去赴宴了,自然要敬酒的,也没饮多少。” 人们点亮余下的灯,室内骤然明亮起来,皇帝这才适应了。 女子声线如莺,吐字婉转:“于太师六十高寿了罢?”皇帝点头:“刚花甲,去岁已过了整寿,今年只作忻庆,两位恩师教导朕二十余载,呕心沥血,劳苦功高,于老师近一年里几番递辞呈要致仕,被朕拒了,朕心中甚是不舍,想再留他几年,命齐州加急督建宅邸,就在峄山脚下,恩师自来向往那儿的碑刻,与孔孟古迹相伴,山清水晏,风光秀峙,想来适宜颐神养寿。”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