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幅画面,让美人榻的“美人”二字格外令人信服。 萧承邺端起茶杯,一边喝茶一边观赏江悬,说:“阿雪。” 江悬抬眼,无声地瞥他一眼。 “过几秋猎,你想去看么?” 秋猎……? 七年时间,江悬连映雪都不曾离开过,萧承邺怎会忽然问他想不想去秋猎? 江悬眉微蹙,脸上浮起一丝狐疑。 “今年人多热闹,你许久没出门,出去散散心也好。”萧承邺说。 江悬垂下眼帘,目光重新回到书页上:“不必了。” “你不想去?” “没什么兴趣。” 萧承邺碰了软钉子也不恼,仍旧意兴盎然地看着江悬。看了一会儿,说:“还是去罢。就当是这段时间关着你,给你的补偿。” 萧承邺自然不会这么好心,虽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但凭江悬对他的了解,不会是好事。 江悬神恹恹,对萧承邺的独断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萧承邺看够了美人图,终于注意到江悬手上拿的书:“在看什么?” 江悬答:“《吴子》。” “怎么又是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 “那不然我该看什么,《房中秘术》么?” 萧承邺一愣,转而笑了:“你愿意看,我自是不反对。”他今心情好,有功夫同江悬闲聊,尽管江悬看起来并不大想理他。“阿雪,我记得你于骑术和箭术都很通。” 江悬终于一滞,转头看向萧承邺,目光冷淡。 萧承邺问:“为何这般看我,想对着我心口来一箭么?” 江悬坦然承认:“是。” 如此大不敬,普天之下恐怕找不出第二个。萧承邺不怒反笑,说:“我倒是很期待这一天。” 说完,他起身走过来,弯走那本兵书,随手往地上一扔。 两人面对着面,刚好能将彼此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萧承邺看着江悬,目光如同一条黏腻的蛇,在江悬的脖颈到锁骨处连。比起喜,更像在欣赏自己的猎物。 这是萧承邺唯一也是最意的一只猎物。 从发丝到脚趾都生得美,年少时勤于锻炼,一身骨骼端正漂亮,又不过分强壮,如今虽柔弱了点,却也平几分勾人心魄的旎绰约。 萧承邺的手缓缓抚摸过江悬脸颊,低声说:“那么多药喂下去,都没能消磨你心么?还想着杀我?” 江悬看着萧承邺眼睛,没有说话。 “那天得了匕首,怎么不悄悄藏起来捅我一刀,而是划了自己的手,嗯?” 这次江悬回答了:“杀你或杀我自己,于我而言是一样的。总归是结束这一切。” 萧承邺眸一沉:“你就这么恨我?” 恨么? 倒也没有多恨。 起初是恨的,恨不得杀了他。后来撑着一口气,想要逃出这座金笼。到现在,只剩无尽的麻木和死寂。 活着可以,死也可以,能杀了萧承邺最好,杀不了他,杀了自己也可以。 江悬勾浅笑:“你其实想听我说恨你,是么?” 萧承邺瞳一黯。 “好可怜啊,萧承邺。”江悬笑着,甚至笑出了声,“我不恨你。说到底,你我还能纠几年呢?届时一抔黄土,你猜我还会不会记得你?” “江悬。” 萧承邺蓦地掐住江悬脖颈,五指收紧。 几乎是瞬间,江悬脸上出现痛苦的神。 萧承邺总是如此,前一刻温存如侣,转眼便恢复暴君本。 他就这样掐着江悬脖颈把人从外间拖回卧房,像丢一件衣服似的一把掼在上,动作没有丝毫怜惜。 江悬肋骨撞在角,没忍住一声痛哼。萧承邺倾身而上,将他在身下。 “我提醒过你,不要故意惹怒我。”萧承邺冷声道。 没了脖子上那只手,江悬终于得以息。他抬起眼帘,眸子里映出萧承邺鸷的面容,不轻笑:“你现在……像一条狗。” 这句话无疑更加怒萧承邺。萧承邺抓起江悬头发,恻恻道:“我知道你想死。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江悬当然想死。像他自己说的,他和萧承邺纠不了几年了。再去地牢滚几遭,他这条命就该差不多了。 但他无意中碰到自己枕头,分神想起枕头里有谢烬给他的骨哨。 谢烬…… 那晚离开时,谢烬说“我还会回来找你”。 还会么? “何瑞。” 萧承邺对门外唤了一声。 何瑞低眉顺眼地进来,没有瞧上的江悬。 萧承邺不耐烦地勾手,示意何瑞拿药,不同以往,何瑞这次迟疑了一下,抬起头,似乎想提醒萧承邺太医说不宜再用那种药,然而察觉萧承邺盛怒,他到底没说什么,恭恭敬敬递上一粒药丸。 江悬对这粒药丸很悉,它会把他变得不人不鬼,仿若一头发情的兽。 “我对你还是太心软了。”萧承邺掐着江悬下颌把药喂进去,说,“你知道掸邦的芙蓉散么?只要服用一次便会成瘾,这辈子再也无法摆。药瘾犯时有如千万只蚂蚁钻心噬骨,骨头再硬的人也只会跪在地上痛哭涕,像条狗一样求着人给他药。” 顿了顿,俯身近江悬,面沉:“阿雪,你想试试么?”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