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真的吗……?” “我喜你。心悦你。”江悬又说了一遍,“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笨蛋。” “我……” 一向大言不惭又厚脸皮的谢烬,此刻像被人喂了哑药一般,说了个“我”字,便再没后话。 江悬问:“你说要娶我,还作数么?” 谢烬用力点头:“当然作数。” 谢烬看不见的地方,江悬面怅然,淡淡一笑:“此战结束,我们回漠北成亲。” “好。”谢烬拥紧江悬,“我们回漠北成亲。” 第65章 64 “攻城!” 离别前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入夜,谢烬率领六千兵马悄然离开军营。江悬站在营地外目送他们远去,直至最后一匹战马消失在往南的道路尽头。 身后谭翀道:“回去吧,少帅。” 江悬“嗯”了一声,道:“从今夜起,守夜的人马再加一队。” 谭翀领命:“是。” 夜里,江悬忽然被一阵急促的心悸惊醒。 像是梦魇,但他又没有做梦,偌大的营帐只他一个人,身旁空落落的,江悬有些不习惯。 不知谢烬走到哪了……出城后全速行军的话,天明时应当能到汝州罢。 想起刚才那阵心悸,江悬莫名有些后怕,他平从不信鬼神,眼下竟生出天明后去庙里拜一拜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江悬最后还是决定比起求神拜佛,天明后让张临渊来看看才是要紧。 就这样心神不宁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早,江悬喊来谭翀,让他回城里接张临渊过来。 自打江悬开始服用万木,张临渊每都要亲自为江悬施针、照看他服药,除了过年这两天江悬与谢烬形影不离,不方便见张临渊,张临渊提前配了几粒药丸,勉强让江悬应付了三天。算算子,今正好也该见他了。 一个时辰后,张临渊与谭翀一起过来,见到江悬,躬身问候江悬新年好。 “公子这几身体如何,可还康健?”张临渊问。 “今请你来便是此事。”江悬示意张临渊坐,开门见山道,“昨夜我忽然心悸,一直持续到今早,我担心是这几没有服药和针灸的缘故。你看看。” “是。”张临渊颔首,到江悬身旁坐下。江悬递出自己手腕,张临渊搭腕诊脉,刚探到江悬脉搏,脸倏地一变。 江悬问:“怎么了?” 张临渊眉心微蹙,没有回答,再一次屏息凝神观察江悬脉象,神情越来越凝重。 江悬心底生出某种不好的预,只见张临渊慢慢收回手,低头陷入沉思。 江悬忍不住开口:“我……” 张临渊摇摇头,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对江悬说:“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你的意思是?” “公子自从回到军中,一直过度劳累,昨夜突然心悸,是因为身体不堪重负,引发了万木的药。如此看来,最多三,公子便会支撑不住,逐渐显油尽灯枯之相。” 三……那岂不是…… 江悬握紧手边茶盏,问:“还有办法再拖一拖么?”——谢烬昨夜刚走,就算一切顺利,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三。倘若被雍王援军住,一时无法身,四五也是有可能的。 张临渊没有立刻给江悬答复,而是再一次把脉后,眉头紧锁道:“一天。在下只能为公子再多争取一天。” “一天……”江悬心底一沉,缓缓闭了闭眼,“一天也好。” 张临渊离开后,江悬一个人坐在帐子里,静静看着面前桌案上喝空的药碗。 一个月比想象中过得快很多,快到他差点忘记自己头上还悬着一把索命的利剑。 而现在,那把剑终于要落下来了。 或许因为这段时与谢烬在一起太自在开心,江悬竟生出一丝不舍,不舍得这副年轻的、没有病痛的躯体,也不舍得谢烬。——岐川那样好,直到最后,自己仍在骗他。 江悬出一个淡淡的苦笑,忽然想起除夕那夜林夙的质问,那时他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生死,就算离开谢烬也不会有遗憾,而现在他想,如果能活下来就好了。 如果能活下来,永远和岐川在一起,就好了。 江悬喃喃自语:“岐川……” 人总是这样贪心,得到一些,便妄想另一些。可世间事少有圆,比起两全其美,能得其一,往往已是不易。 他当初在绵病榻、但能与谢烬长久相守和痛痛快快与谢烬在一起、完成自己夙愿之间选择了后者,照理说,他现在不该遗恨。 但他无法控制对命运生出怨愤,在这一瞬间,突然更加明白了江凛。 他与他的父兄兢兢业业、从不曾做过任何错事和坏事,可命运苛刻至此,竟从未善待过江家半分。 江悬攥住杯盏,手一拂,瓷片碎了地。 刚好谭翀进来禀报军务,撞见这一幕,在门口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江悬闻声抬眼,眸中沉消散些许,道:“帮我备车。我要去秦王府。” 谭翀不敢多问,毕竟江悬很少冷脸,每次生气都是大事。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道了声“是”,回身一溜烟的跑了。 ——事到如今,万木一事已无需再瞒。江悬要去告诉萧长勖,他必须在四内发兵。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