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晏之看见眼前一桌席宴后的第一悟。 看着桌绿油油,没有半点荤腥的菜,王晏之整张脸也和桌上的菜一样绿了。 小二笑眯眯道:“公子,我们东家说,昨请公子吃的桌鱼荤腥,却不见公子多动几筷,想来是公子平时喜食素,不喜荤,今便让厨房特地做了这桌全素宴,请您慢慢享用。” 说罢,便退了出去。 光站在王晏之身旁,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公子,您昨醉酒,今吃这素食正好,小的给您布菜。” 他干活干得十分殷勤。 王晏之扇子一合,轻敲在桌上,抿了抿,扯了扯角,“有趣……有趣……” 隔壁,小二绘声绘地对谢扶光讲述方才隔壁的情况,待听到王晏之脸都绿了时,饶是谢扶光,也不由出笑意。 然而这笑意并未持续多久,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谢扶光心生疑惑,看向身边的小侍,后者前去门口,并未开门,反而将门拴上,才问:“谁啊?” “您好,我们是隔壁的,我家公子情开朗,喜好友,听见这里有人,便想认识认识,个朋友。” “我家公子还带了礼物。”不知为何,这句声音比之前几句似乎略有底气不足之。 谢扶光闻言却是一怔,看向隔壁的方向。 脑中一个疑惑闪过。 他是何时发现的? 想到昨那杯女儿红,谢扶光有些怀疑,对方昨便发现自己在这里,才有那一出。 今自己将对方请到隔壁,竟是引入室,自投罗网。 心中虽如此想,谢扶光面上却无懊恼之。 思虑片刻后,他道:“请他进来吧。” 事到如今,他倒也想见识一下,这位乞丐公子究竟是何模样。 一旁的落云犹豫道:“公子……” “你已定亲,与别的公子共处一室,若是让人知晓……” 谢扶光抿,沉不语,片刻后道:“此时在扬州,而非京城,倒也不必那般严格。” 只是若是从前便也罢了,如今他已经定亲,这此能来扬州的机会,还是以这门婚事和家中换得到。 虽未见过那位王家嫡次子,可自己到底是对方未婚夫郎,不可不顾。 “便再加一桌,隔扇屏风吧。” 王晏之进来时,首先见到的便是那扇花鸟屏风。 以及屏风后隐约的人影。 他顿了顿,才执手作揖道:“在下见过东家。” “昨在楼中差点误了东家大事,是在下不对,今特来道歉,还望东家收下礼物,原谅一二。” 谢扶光:“……” 他看了看送到自己桌上的几盘菜,气笑了。 将他送的菜送回来当成道歉礼物,这到底是道歉呢,还是结仇呢? “小事罢了,阁下不必放在心上。”谢扶光稳住情绪。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王晏之行走在外,从不用真名,表面上是因为他不喜扬名,实际上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怕被人找上门。 和人结仇能用真名吗?那必然不能啊。 他的那些朋友,几乎每个都是和他结仇之后还愿意和他来往之人,王晏之自夸此乃人格魅力,对此,朋友们只能啐上一口,骂一句不要脸。 因为独特的友方式,王晏之的朋友各个损友,最看他好戏,他越倒霉他们越高兴。 王晏之深觉友不慎,发誓要找到一个真正的好友,东家格这般好,一定会接纳他的吧? 此时的王晏之在脑海中默念着百家姓,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用过了,思来想去,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上次回京城后,留下印象较深的姓。 “在下姓谢,单名一个宴字。” 谢扶光一愣,竟是同姓? 谢扶光出来时,与家中约好,不可身份,影响名声,他本以为改名即可,不必换姓,可遇上同姓,对方若是本地人,或许还和扬州的谢家有关,若要深究,岂不是轻易暴? 思忖过后,他便也道:“鄙姓王,单名景。” 未婚夫的姓,借来用用应当也无妨? 王晏之/谢扶光心道:原来是“一家”人。 第48章 锦绣良缘4 二人虽觉对方于自己同姓之事有些巧合,然天下姓王谢者不知凡几,扬州又非王谢祖籍,他们倒也并未认为对方与自己同族。 大约不过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罢了。 但即便如此,二人也因这份巧合而对对方态度好些,继而导致双方关系看上去因换姓名而缓和许多。 “将阁下赠送的菜式又送予阁下实属失礼,然阁下赠送的菜分量过多,在下与书童二人实在难以用完,未免浪费,只好借花献佛,请阁下也一同用餐。”王晏之道。 谢扶光:“……”所以这回是他自作自受? “无碍,左右我也尚未用午膳,公子请。” 二人平时倒也并非顿顿山珍海味,可如今这般只能吃素菜,不见半点荤腥,那也只有守孝时期会有此待遇。 这顿饭吃得格外久,但在二人的努力下,这顿全素宴,还是被他们吃完了。 也是这时,王晏之还问:“昨为阁下算学湛所折服,心向往之,今能与阁下相见实在有缘,谢某愿与阁下以文会友,然阁下却分席而坐,屏风相隔,可是在下言行有何不妥之处?” 有何不妥之处?在场包括光都在想,公子你心里真的不知道吗? 谢扶光顿了顿,才出声道:“公子误会了,是我近受凉,受不得风,才设下屏风,昨之事也是有缘,亦是公子自身才学出众,方得此景,我又怎会因此对公子不。”有也不能说。 明明是体面话,王晏之却仿佛当了真,笑道:“既是如此,在下便放心了,在下昨初到扬州,对此地不甚悉,阁下既然在此开设酒楼,想必对此地了解颇深,可否劳阁下在这几带谢某在扬州游玩?” “自然,中途阁下所花费需求,皆算于谢某一人身上。” 谢扶光:“…………???” 他是缺银子那种人吗? 失策了,他就不该因为客气而说出那番话,此人似乎极会得寸进尺。 他沉默良久,王晏之此时还在安静等待,出声提醒道:“阁下?” 谢扶光抿了抿,“我在扬州后鲜少出门,实在不知扬州有何游玩之处,若是谢兄不嫌弃,不如让我家小二带你,他生于扬州长于扬州,自然比你我更悉。” 王晏之开始沉声,仿佛自己整面临着一个严峻的大问题。 “可谢某是与阁下往,而非阁下的小二,若是无阁下,那这游扬州也无甚意思。”王晏之态度坚定地拒绝。 谢扶光闻言却微微一愣。 朋友吗? 谢扶光在后宅中有亲人,有同样是双儿的密友,却还从未有男子以他为友。 他下意识伸手轻抚过额头,却并未用力,似是在抚过什么印记。 “承蒙公子不嫌弃,在下当尽绵薄之力。” 與e蕮c 他应下时,身边的落云拼命朝他使眼,然而谢扶光却全然无视,仿佛并未看见。 闻言,王晏之便是一笑,“那谢某便先在此多谢景弟。” 双方定下约定,今之聚也应当结束。 王晏之起身告辞,谢扶光也并未挽留。 待他离开,落云才没忍住开口,“郎君,您与那什么谢公子不过见过两面,相识两,怎得就与他往上了?虽说咱们来扬州是得到府中允许,可府中允许您来扬州经商,却未让您来扬州友。” “您与外男接触的消息若是传回京城,也不知会不会影响王家对您的印象,若是未来姑爷心中不,您将来嫁入王家,可要如何是好” 江南是江南,京城是京城,江南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重,可他们终究还是要回到京城。 落云并非是阻止谢扶光和外男往来,而是担心谢扶光这样做对他的影响不好,将来子不好过。 谢扶光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也知他是为自己好。 世事如此,他便是怨,也怨不得落云,何况这些年下来,他也早已习惯,心中的怨都淡了。 明明他在算学方面的天赋百年难遇,府中却仍是最重视不如他的兄长。 明明堂兄轻易便能前往各地游学,而他想要来扬州,都得在订下婚事后。 兄长们都是先成家后立业,三十而立都可,可他仅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来做自己喜之事,将来若想继续,还得得到未来夫君的首肯。 此番种种,皆是不平。 谢扶光改变不了这种不平,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有限的条件里,做自己喜的、想做的事。 他已有双儿和女子为友,正缺个为男子的友人。 那么,就暂且试试这位“谢公子”吧。 “公子,您来扬州也有半月,距离您与王家公子定亲的子也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你们虽素未谋面,却也是未婚夫,婚后磨合不如现在提前培养情,定亲后,您似乎还未表过态?”落云想了想道。 谢扶光眼眸微凝,视线落在桌上的富贵牡丹绣图上,沉默片刻后道:“扬州丝锦正好,帮我置办一批,送去京城。” 落云这才松口气,“是,小的这就去让人办。” 说罢,他便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主仆二人说话间,殊不知另外一边也有相似言论。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