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应存平躺在上闭目酝酿着睡意的时候,窗外已是万籁俱寂,只有草丛里一些虫鸣作响。 安静的夜里,忽听房门轻声“咔哒”一响,接着便被蹑手蹑脚地打开。 外公的卧房就在楼下,老人家晚上觉又浅,唐萦脚步都不敢迈得太重。她抱着一只枕头走进来,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后,摸黑走到应存的前,示意他挪挪位,将自己的枕头摆放了上来。 应存住的这间客房,是张单人,唐萦甫一躺上来,铺的空间便立即变得狭窄起来。 他侧了身体,揽着人往里退了退,尽量让出大部分空间来给唐萦睡。 又看她困得糊糊的样子,不觉得有些好笑,抬手将她的长发都梳理到身后去,以免一会儿不小心到,悄声问道:“这么困还过来干什么?” 唐萦声音也悄悄的:“我就知道你会睡不着。” 她睁开眼,在朦胧的夜中看着应存毫无睡意的清明眼睛,凑近去在他浅的上啄吻了一下,拉起凉被一角盖在自己的身上,“来陪你说会儿话。” 应存不去热闹地方,并非他真的有那么情孤僻、只想过离群索居的生活,而是一些人太多、太嘈杂喧闹的地方,确确实实会给他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困扰。 说是记忆力太超群也好,对外界信息知程度太也好,总之应存白要是去了那些太热闹的地方,到了晚上就别想睡好了——一切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的海量信息,都会像剪坏的电影那样,在他脑子里来回播放。 而一年去一次KTV,已经是他为与王见渚的这份友谊做出的最大让步。 “阿存,你头疼吗?”唐萦看了一会儿他敛着眼睫不说话的样子,主动钻进他的怀里,“早知道我就一个人去了。” 应存摸了摸她的头发,微微皱眉道:“无所谓。比起这些,那里人那么多,又杂,我当然得陪你一起去。” 唐萦想到今晚上逛夜市时,应存时时刻刻紧牵着她的手,嘴角不自觉地抿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睡意慢慢消散了一些,眨了一下眼,继而又慢慢说道:“阿存,其实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她从应存火热的怀中抬起头来,望向他像藏着两颗星光的眼睛。 既好奇,又似乎有些难为情,只觉得谈情说不知为何竟会比人体探索更难开口,重新组织了一下腹稿,在一片寂静的夜中说道:“虽然,有句话说,不应当讨论彼此相的原因,不应该要求对做出解释。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许多人也回答不出来个所以然……但是阿存,我还是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我?” 唐萦其实并不常想这些问题,因为许多事情对于她和应存来说,都是非常自然而然的事,没必要事事都去刨问底,为它标上什么前因后果的脚注。 可能是她没话找话吧,又可能是今晚突然被应存询问是否可以毕业后就订婚,她忽然也想知道,应存喜她的答案是什么。 最好不要是没有答案。 这种不确定,她可承受预判不来。 应存没有立即作出回答。 而就在他沉思的这段时间,唐萦也在默默自我画像着,猜测应存会回答什么呢? 因为他们从小识,已经习惯了在一起生活? 因为她是他认识的女生中接触最多、最了解的那一个? 因为她身上有着某个被应存所欣赏的优点?因为她的格、想法? 等待回答中的空气也安静着,两人温热的呼鼻息相闻。 好一会儿,应存才开口给出了一个,完全超乎唐萦意料的答案:“因为你送了我一朵花。” “嗯?”唐萦想了想,她送花的时候其实蛮多的。因为家里就有花园,绝大部分时候,她都是想将一份新鲜的美分享出去而已。 她没明白应存是出于何意才这样回答,便拉着他的手指要求解释:“为什么这样讲?” 应存收紧手指,将她的手攥入掌中,鲜活的、真实的掌温通过两人的肌肤传递给了彼此。 他看着唐萦开口,将深思虑后得到的答案,通过象征的修辞告诉她:“过去,花对我来说没有意义。它只是一个客观存在于此的概念,我会知道它的颜、它的品类、它盛放或枯萎。但我绝不会将关注的目光投在它上面,去嗅闻它的香气,作出喜的反应。它只是存在,与我并没有关系。” “但是你把它拿来了。” “我看到了你,也看到了你送来的花。它的花瓣是娇又柔软的,香味是淡淡的,非常漂亮的颜。每当看见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天你将它递给我时的受,以至于真的开始欣赏这一份鲜花的美丽。” “萦萦。”应存叫唐萦的名字,十分理清醒、彻自我地说道:“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是这样。” 唐萦听得有种想要落泪的觉,不是为她自己。 她抿忍着泪意,轻声地问应存:“那你以前,会不会觉得很孤独啊?” 应存浅浅地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垂下眼帘说道:“孤独这种觉,其实是你来了之后,我才认识它的。” 如果从未理解陪伴,又怎么会到孤独呢? “阿存,”唐萦的眼里蓄起泪光,声音也跟着颤颤的发哑,“我好像一点儿也不了解你。” 应存翻了个身,微微撑起身来,将唐萦在身下,寻着她的吻下去,勾着她的舌,“你还想怎么了解我?不是连我最喜的姿势都一清二楚吗,萦萦?” 虽然知道应存这是故意说来逗她、让她别哭的,但唐萦在外公家毕竟心虚,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小声道:“阿存,这里不好这样的。” “嗯,我知道的。”应存答应着,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唐萦。 他当然不会在别人家里来,因而也只是轻柔地吻了唐萦一会儿,在过火之前便放开了她,重新睡回原位。 夜愈发沉寂了,时间早就过了凌晨一点。小院外的马路上,一点声响也再没有。 唐萦窝在应存的怀里,悉的气息与温度又让她到困意来袭,微阖着眼,低声跟应存说道:“我设了五点半的闹钟,明早上要趁外公醒来前回我的房间去。要是响了,阿存你要记得叫我去关……” 应存摸了摸她还有些微红的脸,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放轻了声音说:“知道了,睡吧宝贝。” “嗯……”唐萦放心地合上了眼。 第二天清早,五点半一到,唐萦的手机闹钟果然准时在枕边响起。 但只来得及响了一声,便被应存伸手摁掉了。 头一天的晚睡让唐萦本在五点半睁不开眼,她也听见了闹钟铃声,但还没醒,将头往应存的怀里埋去,不到一会儿又重新睡过去了。 应存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句“婴儿般的睡眠”,忍着笑轻轻将人从上抱起来,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走出去,又轻手轻脚地将唐萦放回了她自己的上。 沾着枕头时,唐萦悠悠醒了过来。 她缓慢眨着眼看清了应存,又缓慢转动着脑子搞清楚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着眼睛坐起来,拉着应存的手软糯道:“阿存,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应存便在她的沿坐下来,“什么梦?” “梦见我们在夜晚的海边,海是温柔的,然后我们就这样走着,等到了黎明。看见远处有白的海鸥飞向了天际,海面非常宽阔……”唐萦断断续续地回忆着。 梦境画面消失得很快,她已经忘了梦中的前因后果,然而那份柔软充盈的受却实打实地保留了下来,让她仍然能觉到那种奇异的幸福,抱住应存微微笑起来:“阿存,我们高考完就去海边吧?去本看烟花大会,去地中海沿岸的国家旅行……” “好。”应存也微笑着点头。 没有开空调的卧室内尚有些闷热,天渐渐地亮起来,清晨蒙蒙的风从打开的窗户吹入室内,让窗檐上悬挂的风铃叮铃作响。 今的太升起后,应当又是一个大晴天。 END —————————————— 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想讲的故事都已经讲了,我也要去打工糊口了。以后还会不会写不好说,去搬砖的话可能就没有时间了。番外现在还不知道写什么,反正写好了肯定会陆陆续续发上来的。 很谢这个故事,苏安是某天突发奇想情开坑,但是真的让我再写作的这段时间里,从现实生活中短暂地逃离出来。也很谢看到这里的朋友们,祝你们生活愉快。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