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月看着那一幅幅画上的人,有那么一会儿,呼都微微凝滞了。 若是其中一些画单独拎出来,她绝对会觉得,那是别人,可当这所有的画作放在一起时,她便能立刻看出来,那是她苏幼月。 是从她小时候到她现在的模样…… 一幅幅画,以时间的顺序依次排开,从她还是个娃娃的时候开始,直至她记忆中前不久的画面。 前面许多幅是她小时候的模样,有的时候爬到树上,有的时候又偷偷了鞋在溪水里逗鱼,还有时候顶着一片荷叶在躲雨。 再后面的画,她长大了些,但画面也没那么真实生动了,好似更唯美一些。 再然后,就是她八岁的时候,她已经长高了不少,不过依旧是个小姑娘,眉眼间自信飞扬,有时在箭,有时又在骑马,还有时候在舞着鞭子。 这些画面也很多,画风似乎再一次写实了起来。 而后中间的时间似乎再一次跳跃了,画上的小姑娘长大了,神采和从前一般,自信昂扬,眉眼矜持又骄傲,其中一幅就是苏幼月上一世在谢渊书房里见到过的那一幅。 这一幅左右两侧的,都不是苏幼月真实经历过的画面,画风也再一次偏写意了。 到这一刻,她恍然间明白过来。 这其中一些画,是谢渊亲眼见到过的画面,可还有一些,是他想象出来的…… 那幅曾经让两人闹得冷战的画,本不是什么别的女子,分明就是谢渊想象中的自己! 一时间,眼前的一幅幅画忽然显得朦胧了起来,苏幼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把泪意下,视线才恢复清晰。 那画上什么字都没有写,可她怎么分明看见了谢渊对自己的意。 谢渊对她的意,也不是几个字就能写得清楚,说得明白。 刻骨铭心,已经不足以来形容。 上一世她在他面前,用偏见与自尊做了盔甲,总是与他硬碰硬,闹得不而散。 这一刻,她对着他,已经全无防备,仿佛化成了绕指柔。 谢渊已经将古铜灯台上所有的蜡烛点亮,在光晕之下,他硬朗的轮廓也柔和了起来。 苏幼月朝他走了过去,一双眼睛甜甜地望着他,等他将火折子盖上放下,她灵活柔的手指再一次紧紧抓住他的手。 “这些画,很好,可还缺了点什么。” 谢渊垂眸:“囡囡想要什么,我给你加上。” 苏幼月抓起他的右手,在他的骨节上亲了亲:“我想要,你在我旁边。” 男人微微一怔,旋即答应,将她的手反攥在手心,哄着她:“那下次,我将我画在你旁边,好不好?” 苏幼月眸子漉漉的,好一会儿,才彻底住酸楚,点了点头:“好。” 可等她回过身来,才看到,这密室进来的这堵墙上,也有画。 这面墙上的画不多,但……每一幅都香无比,有些衣衫半褪,轻雪肩,也有些更骨,堪比活,不,活都不如画上生动半分。 出嫁前,大舅母也曾给过她一本,不过那里面的配图与眼前这些画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不如眼前这些画生动。 霎时间,苏幼月的小脸爆红。 关于她来了谢渊的密室,发现自己成了谢渊画的图里的主角这件事,她表示实在比刚才还要让她更震惊…… “谢渊!”她方才还娇软的声音顿时又咬牙切齿的,可语气却羞得酸软,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这些画也是他想象的画面,也就是说,他不知道从多久之前就开始这么想了…… 谢渊看着炸小猫似的少女,轻咳一声,正想着如何解释,却听苏幼月却凶巴巴道。 “你画都画了,怎么不画咱们两个一起,这不公平!” 男人回过眸来,认真思考了一下她提出的问题,点头道:“好,下次一定都画上。” 苏幼月听他这么说,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些。 可她再看墙上那些画时,脑海里忽然又想起了一些昨夜的画面,怕继续待下去再擦出点什么火花,她赶紧拉着谢渊走出了密室。 她现在娇的身子还跟不上自己的想法……刚刚经过昨夜,还是得好好休养一番才是。 思及此,苏幼月赶紧移开视线,重新看另外三面墙上每一幅画。 她刚认识谢渊的时候,年纪还太小,许多事情确实都不记得了。 “谢渊,我小时候爬上去摘槐花的那棵老槐树是不是还在?是在哪来着?” “就在苏府后头的巷子。”谢渊温声回答着。 苏幼月却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那我们第一次见面又是在哪来着?是什么时候啊?” 听着她不停冒出来的问题,似乎对他们小时候的事起了浓厚的兴趣,谢渊了她的头,眼底有光暗暗涌动。 “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 谢渊声音低沉,温柔起来时候也不轻,不像水,像盛夏时水下缓缓动的金沙。 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是在她四岁多时的盛夏。 第334章 旧夏 燕京的盛夏向来闷热,十几年的夏天也如蒸笼一般让人不上气来,蝉鸣力竭声嘶,像是要泣血,万物都被烈晒得发蔫。 但夏雨来得也快,上一刻还是烈当空,下一刻乌云骤至,只是却依旧闷得厉害,密林在昏暗的天下鬼影绰绰,窸窸窣窣作响。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