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仅存的理智还在,他可能会把在场的人不分敌我全杀了。 拓跋仪那个蠢货居然又在他最烦躁之时找上门来,在将军府外聚集了一大群人,大声嚷嚷着他拓跋枭是个弑母的畜生。 一个又一个愚昧无知的人被他煽动,一张又一张嘴开开合合,说他弑母。 他们知道个什么东西,一天天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愚蠢! 那个女人分明就是自己失足落下去的! 也就只有这帮蠢货,会信圣教那种骗人的玩意,这样的人,活在世上跟蛆虫何异,还不如死了! 越来越多的声音吵来吵去,蝇群的声音又出现在他耳朵里,脑海中,嗡嗡嗡嗡个不停,终于,至于他们说的是什么,他已经彻底听不清了。 他给了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他们还是不走。 还在吵。 他又杀人了。 他本来就是怪物,是畜生。 他们怎么会把他当个人呢。 不是他一生下来,他们就口口声声说他是怪物么。 到最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了。 只知道,他看见一个,就杀一个。 身体还在杀戮,灵魂却似乎已经飘离体外,冷眼看着吓得四窜的人群和大片的鲜红。 杀到一个藏起来的人时,对方提起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是了,他准备把她夺回来的。 他的魂魄似乎终于归了体,驱使着他去寻找她。 他很幸运。 在半路上就找到了她。 哪怕她不愿意也好,他也要带她走。 当街杀了人,圣都他是不会再留了,正好,他可以带她走,带她回群,去没有人烟的地方,没有这些烦人的声音,只有他和她,只有群。 她肚子里揣了谢渊的崽也不碍事,群里本就要共同养育幼崽。 他才不会像那些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却能对幼子痛下毒手的人一般恶心。 他会像阿母养育他一样,养育这个孩子。 他走了一步又一步,做了很多打算,甚至完全忘记了腹部的伤势。 唯独没有算到的是,她会说那些话。 第685章 白篇(七) 她怎么能说他弑母? 她不是那么聪明么,不是什么都看得清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这么说! 谁都能这么说,只有她不能!她跟别人不一样…… 那种嗡嗡的嘈杂声音好似又响起来了,这一次,他终于意识到,这声音不是什么蝇虫,像是从他脑海里冒出来的,聒噪得,像是脑海里有无数影影绰绰窸窸窣窣的鬼影。 一阵头晕目眩。 他要撑不住了。 她却又要杀他。 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om 不是她说的,不想让他死么? 为什么会变? 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一个个问题冒出来,他好像又变成了当初那个被一个人抛弃在荒野里的孩子,哀求着,不想被抛下。 他是在乎她的。 他想叫她囡囡,可她不让。 于是为了证明,他取下阿母留下的牙,挂在她脖子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他心里对她的在意。 但他想,这样,她应该就会明白。 他是真心求娶她的。 可她还是走了。 像当初那个女人一样,离他而去。 她回头时,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可却忍不住死死抓着地上的枯草,想要起身。 她是对他有一丝心软的,是吧? 可她看也没看他一眼,把牙扔在了地上。 他忍不住发笑。 圣教那些人一拥而上,将他的脸深深按在了地上。 他笑着,笑着,脸上忽然就漉漉的了。 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 这一刻,他永远明白过来。 就像是与生俱来的诅咒。 有些东西,他永远都得不到。 收拾东荣那些杂碎,他又托着受伤的身体去了。 那群杂碎,还以为能将他拓跋枭如何? 笑话。 他拓跋枭是天生的怪物,早不知从阎王那里抢了多少条命回来,他们以为就凭他们这群杂碎,能将他当成待宰的羔羊? 逃出去不费吹灰之力,他还回来继续杀了这群杂碎。 总不能风头都让谢渊一个人出尽了。 也许他是为了向那个女人证明些什么吧,不过不重要了。 处理完了圣教那群人,老皇帝又让他回去。 听说他又急得吐了血。 也不知道做样子给谁看。 他十分抗拒他这副模样。 但他也不知为了什么,还是回去了一次。 他的确虚弱了很多,似乎也老糊涂了,居然说要让他拓跋枭做皇帝。 连他自己听了都想发笑。 老皇帝是想让他把全东荣的人都杀光? 于是他毫不犹豫拒绝了。 这皇帝,那几个多在暗地里鬼鬼祟祟的窝囊皇子谁当谁当,他是打定了主意跟啸月回去。 原野才是他的故乡,那里是阿母灵魂的归息处,也许在那里,他便能回到阿母的怀抱,再也不会听到那些嗡嗡的噪音。 这世上,有些东西,他永远都得不到。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