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皇后被骂得面惨白,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等到太后骂够了,孙皇后还得行礼,谢过太后的教诲之恩。 太后出了气,也不愿意再看孙皇后一眼,直接叫人送孙皇后出去。 等出了慈宁,太后身边的女返身回去,孙皇后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还要教训本!” 随行的女听了这话,不吓了一跳,赶紧东张西望看看,生怕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孙皇后受了一肚子气,哪里还忍得住,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听到,一路走一路咬牙切齿地痛骂。 “竟敢说本小家子气,说本居心不良?她分明就是瞧不起本!” “她嫌弃本是武将家族出身,她自己不也是武将世家出身吗?要是没有我们孙家儿郎出生入死,她以为她儿子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龙椅上?” “她以为护住了太子,以后她就能高枕无忧了?哼,这江山将来还不知道谁来坐呢!” 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几个女齐齐变了脸,恨不能捂住耳朵装作听不到。 可是当着孙皇后的面,谁敢有小动作,要是惹恼了孙皇后,她们连小命都得搭上。 饶是如此,听着孙皇后越来越俗的话语,女们还是忍不住低下了头。 孙家虽然有战功,可哪里能比得过靖国公府? 靖国公府可是开国功臣,当今太后更是出身靖国公府,当年辅佐先皇,打理后,更是面面俱到,比出身草莽的孙氏家族的孙皇后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太后虽然摆明了对皇后不喜,可是也不屑用什么手段去对付她,顶多是教训她几句罢了,要不然孙皇后还能在皇后之位稳稳当当地坐了这么多年? 可惜孙皇后却因此对太后怀恨在心,随着太后逐渐老去,这种不甘也越发地明显。 她虽然贵为皇后,却被太后制了这么多年,这让她怎么忍? 这后之主,本该就只有她一个人才是。 眼看着不远处有人往这边走过来,玉珍生怕孙皇后还要继续骂太后,赶紧转移话题。 “娘娘,那小厨娘您也看到了,虽然生得好些,到底出身低微,太子殿下当真会看上她吗?” 提起梅娘,孙皇后才想起自己跑去慈宁的初衷。 她仔细想了想方才的情形,不由得微微冷笑。 “本瞧着,看上那小厨娘的倒不是太子,而是顾南箫。” 后嫔妃众多,为了争宠,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孙皇后虽然书读得不多,人也不算聪明,可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对这些情情的事倒是十分上心的。 一个男人若是喜一个女人,那眼神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想到看中梅娘的人是顾南箫,孙皇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太子看中了那小厨娘就好,要是坏了昊儿的事,那就麻烦了。” 想到此处,孙皇后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至于那老不死的太后,早晚有一天会落到她手里! 慈宁中,见孙皇后走了,顾南箫便起身告辞。 “姑祖母好生歇息吧,臣先带梅姑娘过去了。” 这话说出来,太后都被气乐了。 “你倒是个不会妆谎的,我才救了你的人,你连句谢都不说,起来就走,还真是会过河拆桥!” “娘娘不是一向不喜那些虚情假意的人么,这次怎么又挑上臣的理了?”顾南箫知道太后向来是个直脾气,倒也不怕,反而说道,“再说,臣想要带着梅姑娘走,不是也怕耽搁了太子殿下的宴席嘛。” 太后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当个劳什子官,嘴皮子都跟着利索了,连哀家都说不过你了,赶紧带着你的人走,少来气我!” 说着又转向梅娘,换了副慈祥的笑脸说道:“哀家是管不了箫儿了,你是个妥帖孩子,往后可要好好教着他些。” 梅娘听了这话,不由红了脸。 “娘娘言重了,只要是顾大人的事,民女定当尽心尽力。” 太后意地点点头,道:“去吧,下次进了,记得再给哀家做核桃酪吃。” 两人行过礼,顾南箫便带着梅娘离开了慈宁。 走了一会儿,梅娘见四下无人,方笑道:“你来得倒快,我跟太后娘娘都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那也没有皇后去得快。” 想到孙皇后一直盯着梅娘的样子,顾南箫不由得面一沉。 梅娘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道:“其实你不必来的,有太后在场,皇后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顾南箫看向梅娘,片刻之后才说道:“我自然是信姑祖母的,只是不亲眼看到你安然无恙,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梅娘只觉得脸颊滚烫,低下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 “那个……对了,太子那边的宴席结束了吗?” “还没有。”顾南箫伸出手,替她拨开前方的一簇花枝,才说道,“表哥还安排了歌舞,想来还要小半天的功夫。” 梅娘问道:“你怎么不去看?” “有什么好看的?那些歌舞杂耍无趣得很,还是陪着你更松快些。” 梅娘忍不住问道:“你吃过菜了没有,好吃吗?” 她知道顾南箫喜甜食,今的西域菜怕是不合他的口味。 顾南箫望向她,笑着点点头。 “你亲手做的,自然好吃。” 梅娘不莞尔,两人一路说着话,慢慢向东走去。 东处所的西偏殿中,这会儿正热闹非凡。 只见庭院间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黄的琉璃瓦在光下折出灿烂的光芒,屋檐角的兽首栩栩如生。殿中廊下皆是高的朱漆大柱,此刻门窗四开,凉风吹动着鲛绡轻纱,殿内凉风习习,香气阵阵,殿内曲乐声说笑声清晰可闻。 当今皇上后充盈,诞下子女甚多,今太子只请了十六岁以上的几位皇子,除了几个或是告病或是子怯懦不敢来的,今来的只有四位,分别是二皇子祁诚,三皇子祁卓,四皇子祁禹和五皇子祁昊。 此刻太子坐在上首正中的位置,左右分别坐着两个皇子,每人面前的案几上都摆放着美酒佳肴,另有人在旁服侍。 众位皇子出生便是天之骄子,什么好吃好玩的没见过,今听说太子专门请了民间的厨娘来做西域菜,众人都不免起了好奇之心。 各种美菜肴还在水价地往桌上送,几位皇子已经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多谢太子兄长请我们过来吃西域菜,让我们不用出,也能尝到西域的风味。” “听说太子兄长今请来的厨娘可是京中赫赫有名的梅姑娘,一手厨艺出神入化,寻常人可难得吃上一次。” “我也听说了,听说那梅姑娘最擅长做各种番邦菜,上次本使臣拿出来的什么芥末,说什么□□一定无人认识,谁知梅姑娘竟然做出来了芥末虾,当真令人惊叹啊!” “能请到梅姑娘进做菜,太子兄长真是有心了。” 待看到那香的烤羊腿和大盘等菜,众皇子更是眼前一亮。 “久闻西域菜以香料浓厚著称,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也曾吃过烤羊腿,只是没见过这种烤法,这么多香料,闻着就令人垂涎三尺呢。” 在各种赞美和谢的话语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 “这西域菜有什么好吃的,西域那里气候恶劣,民风彪悍,这才喜吃这等鄙的吃食,太子你怎么会喜这种菜?”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五皇子祁昊。 因着他的生母是当今皇后,因此他一开口,其他几位妃子所出的皇子便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 太子向来情温厚,对待这些弟弟妹妹更是一向和气,从不肯疾言厉,此刻听了祁昊这番话,也只是微微一笑。 “我朝疆域甚广,各地吃食风俗皆不相同,我也只是想着让大家尝尝新鲜口味罢了。” 四皇子祁禹向来与祁镇要好,闻言立刻附和道:“正是,咱们出身皇家,更该多尝尝各地的吃食才对,免得像上次宴请本使团的时候,连那芥末都不认识!” 宴请本使团的那次宴的风波还没有完全过去,众皇子听了都连连称是。 祁昊一时无言,祁镇却不再看他,拿起筷子对大家道了声请用,便先夹了一块。 这入口鲜,香味浓郁,炖得火候刚刚好,既不会因为火候太过而导致骨,又炖得完全入味,这么一块裹着浓厚汤汁的进了口腔,顿时让人胃口大开。 哪怕是吃过数次梅娘做过的菜,祁镇吃了这大盘依然眼前一亮。 其他人见祁镇动了筷子,也纷纷拿起筷子开吃。 焦香四溢的烤羊腿,酱汁浓香的大盘,皮脆的烤鱼,每一口的滋味都令人惊无比。 一时间,几位皇子竟只顾着吃,连说话都忘了。 哪怕是方才还在鄙夷西域菜的祁昊,这会儿也是一吃一个不吱声。 三皇子好酒,吃了几口香的饭菜,就伸手去端酒杯。 拿起酒杯,他才看到白玉酒杯中盛着赤红潋滟的葡萄酒,顿时又惊又喜。 “太子兄长还准备了葡萄酒,当真是难得!” 祁镇见他喜,便颔首笑道:“这是特意从西域运来的葡萄酒,我想着配今的西域菜正好,就叫人取出来了。” 祁昊闻言,看看自己的酒杯,见里面果然是葡萄酒,不冷笑一声。 “太子未免也太不讲究了,难道不知道这葡萄酒不能搬动么?若是长途跋涉,一路颠簸过来,再好的葡萄酒也没法喝了。” 祁镇依旧不恼,微笑着说道:“五弟说得很是,我也怕葡萄酒一路运过来,散了酒味,就请了酒匠将那些葡萄酒几次蒸晒,原来那数桶葡萄酒,只得了这么一桶,都拿出来给你们喝了。” 祁卓本就好酒,听祁镇这番介绍,越发面惊喜,连忙喝了一口。 经过冰镇的葡萄酒又甜又凉,入口甘香浓滑,别有一番风味。 其他皇子听了,也纷纷停下筷子,品尝起这难得的葡萄酒来。 祁昊喝了酒,却实在挑不出病,不由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眼见得其他人对祁镇不是谢就是赞扬,祁昊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咱们兄弟喝酒,喝什么葡萄酒?这葡萄酒软绵绵甜丝丝的,有什么滋味?这玩意就是给娘们喝的!要是喝酒,还是来几坛烧刀子才够劲呢!” 知道祁昊仗着皇上皇后的疼,向来是想什么就说什么,众皇子也不当回事,只当他年小顶嘴罢了。 祁镇放下酒杯,笑着对祁昊说道:“五弟还是慢些喝吧,这葡萄酒虽然绵软,后劲却十足,当心喝多了头疼。” 他越是这样说,祁昊越是不服气,反而大声叫人换大碗来,咕嘟嘟灌了几大口。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