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方周嗅到了海洋的气息。他深深地凝望着那几乎融入夜的纤细身影,还未出声唤那名字,泪水已经潸然而下。 他脚步凌,跌跌撞撞地跨过护栏,一脚踏进了水深至膝盖的泉池。 人们在细雨寒风中来来去去,或许已经有人注意到一个莽撞的男人仿佛喝醉了酒般,闯入了泉池,但谁也没有为此停下脚步。 世间总有人喜,总有人失意,也总有人疯癫,都是寻常事。 他趟过冰冷刺骨的水,一步一步地靠近那头静止不动的铜铸大象,水面泛起涟漪,彩灯的倒影一圈圈开,一切都宛如幻影,没有实体店镜中花,水中月。 “悦真……是你吗?” 坐在象背上的女孩垂下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眨了眨眼,面茫然如路的孩子。 “悦真……”方周快速地撇去眼中的泪水,唯恐一个不留神就失去她的踪影,好在她还在,只是…… 她站起身,缓缓张开了翅膀。 大风乍起之时,方周再也顾不上其他,他伸开双臂想要抓住什么,然而脚下不稳,只能颓然地跪倒在池水中,泪水涟涟地对着茫茫夜空哀求:“别走!悦真,别走……你不想我靠近,我就不靠近……” 方周泣不成声。也许在眼泪干以前,他的眼会先被寒风吹瞎。即便如此,也要死死看住这身影,绝不能再丢…… 上天怜悯,那升至半空的黑影没有飞走,而是缓缓地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悦真?悦真……”方周不敢相信这一幕,他快速地眨了眨眼,发现她还在,终于忍不住狠狠抱紧了她。 大悲转喜,他又哭又笑,本顾不上去去想自己在别人眼中是否一个疯子。 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希望能够维持得久一些,让他好好抱一抱他的女孩儿,不至于因为分离太久而忘记她的温度,她的味道……然后让他清醒,继续追寻下去,直到真正找到她。 分离得太久,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有这个执念而已。 “你想去哪里?你要做什么?”方周捧着她的脸,用颤抖的手指拂开她脸旁的发丝,“告诉我好不好?哪里都可以,无论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 泪如雨下,点点滴滴带着雨水没有的温度,打在了她写茫然的苍白面孔上。 方周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双眼:“悦真,你怎么了?” 蓝悦真维持着抬头的姿势,她的双手缓缓抬起来,重迭的双掌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 “悦真……?” 她打开双手,一个漂亮的粉红贝壳,和一颗散发着不可思议的淡蓝光芒的小石头,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 “……是给我的吗?”方周睁大双眼,又有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就像小时候一样,她每次出门玩耍,回来时总会给他带一些礼物,有时候是野果,有时候是野花……她一直没有改变,一直是他记忆中那个温柔体贴的孩子。 “你这么久不回来,是为了给哥哥找礼物吗?”方周弯下,和她额头相抵,“没有礼物也没关系,只要你还记得回家……” 装着圣诞蛋糕的美小纸盒,在水上渐渐飘远了。 雨依旧在下,而夜愈深,远处传来了悠远的钟声,声声催人归家。 方周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心,“悦真,我们回家吧。” 回到只属于两个人的巢。 她在茫茫黑夜中,独自一人飞过了高山与大海,终于回到这里,已经很累很累……累得无力挣扎,只能在哥哥的怀中沉沉睡去。 上午十点,蓝悦真在胖鳄鱼和小松鼠的包围中醒来。 一丝光穿透窗帘的隙照入房间,借着这微弱的光,她看见了哥哥的脸。 他就躺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含笑。他们共用一个很长的枕头,柔软的被子和单都散发着她所悉的洗涤剂的淡淡香味。 “不睡了吗?”方周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 蓝悦真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望着天花板发呆。 方周失笑:“睡不着了?” 她是赖的惯犯,比小猪还懒,即便已经睡不着了,也不肯立刻从上起来。有时候不仅不起来,还要妨碍哥哥起来,——她会趴在他的前,然后闭上眼睛装睡,并且发出小猪般的呼噜声……戏很多,但演技很差。 方周回忆往昔,怀着柔软的心情抱住她,并拉过被子裹紧了两人。这样做,会让他有种和妹妹紧密贴合的觉,仿佛她本来就该嵌在他的怀里,他们互为对方的一部分。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个人合而为一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再也不必时时紧张,害怕一个不留神,又丢了她。 “你想吃什么早餐?”方周掀开被子下了,他拉开窗帘,从边的椅子上拿起衣服往身上套。 蓝悦真在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连头都不肯出来。 方周回头看了一眼,拉开衣柜,拿出了去年冬天给她买的那件恐龙绒睡衣,“今天就穿这件衣服,好不好?” 蓝悦真从被子里探出半截头,她抓着被子的边缘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半晌才点了点头。 方周在沿坐下,他的眼中有水光闪动,面上出纵容的浅笑:“小宝贝,快过来吧。” 看着那张开的怀抱,躲在被子里的小怪物翻身而起,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如过去无数个想要赖,最终都会被哥哥哄起来的早上。 尒説 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