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芙忍着笑给齐辰整理衣裳,康王在那立刻就炸,低声音低吼道:“什么儿子?你俩这年纪,生的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吗?擎等着穿帮不是?” 虽说齐辰的辈分在那,可终究也只比康王大了六七岁而已。 “那你就回去。你有几个脑袋,敢跟着他们闯匪寨?刘副将干什么吃的?”齐辰咬着后槽牙说话的样子比平里更恐怖。 康王咽了下口水,替刘副将解释:“不关刘副将的事儿,是我自己硬要来的,他阻止不了我。” 眼看叔侄俩要吵开了,未免耽误计划,唐安芙想起来马车里还有一套衣服,他们现在用的这辆马车是她和娘坐着来赵村的那辆,她们来之前都换了村姑的衣裳,自己的衣裳就放在马车里,后来娘坐仆人的车回去了,马车留给唐安芙,她的衣裳自然也就放在马车里了。 将娘的衣服翻出来,递给康王: “要不,小丫鬟吧。” 康王:…… ** 马车里的告一段落,马车外的还在继续。 唐安杰作为这出戏的总导演,正在尽职尽责的对那些山匪解释他们从何而来,来京做什么的,因为什么什么事情,今天没赶上进城,就只能在城外宿一宿,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云云。 台词说到这里,唐安杰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道|具给那些拦路的山匪送去。 而那些山匪拿了银子,为首那虬髯壮汉在手里颠了颠,抛给身旁的瘦高个儿,说了句:“还是个肥羊。” 瘦高个儿掂量了银子后,就进衣袋里,跟虬髯壮汉对视一笑,虬髯壮汉忽的变脸,对着唐安杰道: “识相的把银子全出来,兄弟们放你们条生路。” 唐安杰佯做发怒:“你们别太过分,我们可是带了护卫的。” 土匪们早就探过这车队里,下人仆婢倒是有几个,可看起来像护卫的,左看右看也就只有始终抱剑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宁少坤。 土匪们猖狂的笑了起来:“就这病模样的护卫,哈哈哈,老子我一个能打他一百个!” 宁少坤觉受到了侮辱,当即就想拔剑上前,谁料土匪们早就防着他,见他一动,几个人就围上来,把他作为重点监察对象,宁少坤当时就怂了,抱着剑退了一步,干咳一声。 这怂怂的样子让土匪们的气焰更加高涨。 “哈哈哈哈,老子劝你们还是快快钱,你们这护卫可护不住你们!” 这话说完之后,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一声黄莺出谷般清脆可人的声音: “阿叔,外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夫君好容易才睡下,又给你们吵醒了。” 被唤做‘阿叔’的唐安杰往车里回了句: “外头没事,少夫人照顾好少爷便是。我们这……哎哎,你们干什么!” 听见马车里的动人声音,那虬髯大汉就跟瘦高个儿对视一眼,眼招子瞬间亮了起来,两人毫无顾忌走向马车,一把推开马车旁的唐安杰,正要伸手掀马车帘子,就看见一只如羊脂白玉般的纤纤玉手从车帘子后方伸出来。 车帘子被掀开一角,出一张令人垂涎的美貌娇颜,竟是个绝美人儿。 瘦高个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跟虬髯壮汉说:“这可比上回那个漂亮多了。” 虬髯大汉跟着点点头:“是啊,比这个差远了。” “这要带回去给大哥,大哥定然高兴。” “咱俩就立大功了。” 两个土匪旁若无人的,就当着唐安芙的面。 而马车里的唐安芙一派天真的对他们眨了眨眼,娇娇的问道:“二位是什么人,有何贵干?” 任何男人对着这样的美人都说不出恶言恶语,虬髯大汉把肩上的刀往旁边地上一,两手在身上蹭了蹭,学着街上那些酸儒的样子,对唐安芙拱手作揖: “小娘子有礼。” 唐安芙点头回礼。 那虬髯大汉的目光不住往马车里钻,嘴上还客客气气: “不知小娘子深夜出现在此,所为何事啊?” 唐安芙娇柔一叹:“我家相公体弱多病,我们在老家听闻京城有名医,便变卖了所有家产,来京城为夫看病,不知惊扰到诸位,可否请诸位行个方便,放我们前行。” 两土匪再咽口水:“哦,原来如此。小娘子看着年纪不大,竟已做了人妇。” “嗯,家里穷,兄弟姐妹多,爹娘养不活我,便将我卖给我夫君家做了童养媳,谁料我夫君是个病秧子,这才刚成亲没多久,他就病发了,公公婆婆又相继去世,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主,听了人家说京城有名医,就过来了。” 唐安芙的声音缓缓慢慢,人又像是水做的一般,光是看她说话,就足以叫人酥断了骨,销断了魂。 唐安杰却是站在一旁看着如戏附体,不断给自己加戏加台词的唐安芙恶寒不已,心中焦急,干咳一声,提醒她赶紧进入正题。 唐安芙将头上金钗取下,递到那虬髯大汉面前,说道: “来之前,我也听人说了一些江湖规矩,望诸位好汉与我们行个方便,等天一亮我们就要去闫家村寻找神医闫大夫了。我夫君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虬髯大汉收了簪子,还想顺带摸一摸唐安芙的小手,被她快一步闪开。 瘦高个儿眼珠子忽然一转,明的问唐安芙: “小娘子说的闫神医,可是东平县闫家村的闫大夫?人称回圣手。是也不是?” 唐安芙颔首:“正是。” 瘦高个儿往虬髯大汉递去一眼,双掌相击:“巧了不是。您说的那位闫神医,现在已经不在闫家村了,之前我们大哥得了病,便派人去把他接到我们山上小住了,所以你们就算去了闫家村,也是找不到闫神医的。” 唐安芙故作懵懂:“什么,怎么会这样。那,那我夫君的病……” “小娘子若不嫌弃,便随我们上山,反正闫神医就在山上,他那医术不是我吹,华佗在世也不为过,你夫君的病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肯定药到病除。” “这……”唐安芙略微犹豫:“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我们大哥最好……呃不是,最好客了。” 瘦高个儿死命的忽悠。 唐安芙这边咬着做出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唐安杰从旁说道:“少夫人三思,他们,他们是土……” 话没说完,脖子上就给旁边的土匪架了刀,顺势闭嘴。 “别别,那我与夫君商议一下可好?”唐安芙说。 两个土匪对望一眼: “你商量吧。反正我们跟你说了,闫神医就在我们山上,你要是想治病,就得跟我们上山。” 唐安芙转过身去,像是跟车里的人商量过后,才回过身来说: “我家夫君说,若是闫神医真的在山上,那他肯定是要去的,到时候咱们给诸位好汉多一些诊金,可好?” “好好好。” “好说好说。” 两个土匪喜笑颜开,心道:成了。这国天香的小模样,居然是个傻妞。 不管怎么说,官道旁他们也不敢杀人,但若把人骗上了山,还不是要圆要扁随他们拿捏嘛。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下车来,前边儿是林子,马车不方便走,你们下车,把东西全拿上,跟我们上山去吧。” “是,那就劳烦诸位了。” 唐安芙回过身去将马车的帘子左右都挂起,然后所有人就看见马车里走下来三个人。 只见唐安芙扶着脸苍白的男子,旁边还有一个矮小的梳着两个简单花苞髻的小丫鬟跟着搀扶。 看清唐安芙扶的人是谁后,唐安杰和宁少坤脸一变,可此情此景,他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问齐辰怎么会在车里,只能顺着演下去。 “小昭,我与相公上山治病,你留下看守马车。” 唐安芙吩咐康王,其实刚开始她就不同意康王来掺和,一来他年纪小,二来凶险,怕他出事,偏他说什么都要参与,如今齐辰来了,能不让他卷入就不让他卷入吧。 “不行!要一起上山。” 瘦高个儿谨慎道。 唐安芙不解:“可是,我家马车总得有人看着吧。我们过些子治好了病,肯定还是要下山的呀。” 她说的认真,仿佛一点都没察觉被骗的事。 瘦高个儿还想说什么,虬髯大汉就开口了: “哎,算了算了。一个小丫鬟,长得还不咋地。留下就留下吧。” 康王得了土匪一句‘长得不咋地’的评语,暗自咬着后槽牙,心中把这些土匪骂了个狗血头,发誓定要剿灭他们不可。 瘦高个儿还想说点什么,被虬髯大汉拖到一旁: “天快亮了,赶紧把人骗上山,一个干瘪瘪的小丫鬟,有什么意思?”再指车队后面拖车上的箱笼:“看到那些箱子没?她说是变卖了家产出来的,那箱子里,定有不少宝贝。” “……” ** 唐安芙扶着齐辰走在山路上,唐安杰和宁少坤跟在身后,拖车上的十几口箱笼全都由土匪们帮忙抬着上山。 化妆成仆婢的护卫们静静的跟在后头,暗自记下上山的路和岗哨位置。 两个土匪被唐安芙的美貌引的无心顾及其他,不时回头找她说话。 “你相公模样生的倒是俊,可惜身体不行。”虬髯大汉有意在唐安芙面前卖他的肌。 “男人还是要找身体好的。到了晚上你就知道身体好的男人有多好了。” 这话一出,周围听见的土匪们全都不约而同哄堂大笑起来。 唐安杰和宁少坤对视一眼,对这帮鄙之人都恨得牙。 类似这样萎|缩的话语,唐安芙从山下听到山上,暗自为这些秋后的蚂蚱默哀的同时,还要不时安抚被她搀扶着的‘病弱相公’,借着给他整理坎肩的时候,贴着他耳朵轻声说了句: “稍安勿躁,先救村民。” 别说齐辰,就是唐安芙,如果不是怕这些山匪用他们绑架的村民做人质,想先混上山把村民救回来的话,她自己就能领兵来把这些渣滓给灭了。 “咦,你相公怎么下了马车以后就不咳了?”忽然瘦高个儿对唐安芙问了这么一句。 毕竟他们侦查的时候,可是听见马车里传出的咳嗽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不是他过于小心,只是平白无故出现这么个外地大美妞,带着雄厚家产,还傻乎乎的跟他们上山,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唐安杰和宁少坤皆心上一紧,以为要暴,却见唐安芙暗自掐了一下齐辰的胳膊,齐辰居然真的配合她咳了那么几下,配合他刻意涂抹的苍白的脸,还真找出那么一点虚弱的觉。 齐辰这么一咳嗽,瘦高个儿也没话说了。 反正眼看就要到山门口,他们马上就能跟这帮人翻脸,到时候关起来,多派些人看守就是了。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