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丰坐在树下,听着藏在树梢的知了叫个不停,心烦意。 骆姑娘到底能不能请动神医呢? 倘若不能,人家已经跑了一趟,他还真能把人教训一顿不成? 骆大都督的女儿,可不是随便能教训的。 正焦虑着,就见骆笙陪着一名白须老者走了出来。 卫丰不由站起,走了过去:“您是李神医?” 李神医扫卫丰一眼,语气冷淡:“废话莫说,去平南王府吧。” 卫丰登时面喜,拱手向李神医道声谢,又忍不住去看骆笙。 骆笙一脸平静,问卫丰:“需要我陪着神医去王府么?” 卫丰还处在骆笙轻而易举请动神医的震撼中,下意识道:“若是骆姑娘愿意——” “我不愿意。” 卫丰一愣,回过神看她。 骆笙笑了笑:“王府正值忙之际,我过去凑热闹不是讨嫌么。神医、小王爷,我先走一步,就不陪二位了。” “嗯。”李神医不冷不热应了一声。 卫丰眼睁睁望着骆笙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他收回目光,冲李神医伸出手:“神医,请——” 李神医眼皮都不抬,冷冷道:“啰嗦。” 卫丰:“……” 所以骆姑娘究竟怎么讨好到这位情乖戾的神医的? 李神医赶到平南王府,看过昏不醒的平南王,皱眉问殷切望着他的平南王妃:“保住命就可以么?” 憔悴不已的平南王妃浑身一震,颤声问道:“神医这是何意?” 第154章 太子探病 李神医看平南王妃一眼,语气无波:“羽箭伤及内腑,又在体内停留时间过久,神仙来了都难救。老夫不是神仙,最多能保证王爷在羽箭拔出之时不会死于出血过多,至于其他,就不能保证了……” 平南王妃听出几分意思,脸上一丝血都无:“您的意思是说……王爷即便取箭时无事,也可能,也可能……” 李神医面无表情摸了摸胡须:“不是也可能,本来就九死一生,死了才是正常的。” 平南王妃眼皮颤了颤,又有昏倒的迹象。 卫丰忍不住道:“神医,我母妃受不得这些——” 面对个黄小儿,李神医就更不客气了,当即冷笑:“老夫只负责治病,不负责安人。王爷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们考虑好。别明明是必死之人,等老夫出手救了恢复不好,反倒要来砸老夫招牌。” 见李神医负手而立,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卫丰不由去看平南王妃。 这种大事,当然还是要平南王妃做主。 “母妃——”小郡主卫雯含泪喊了一声。 平南王妃呆滞的眼珠缓缓转动,看向李神医。 她想从这位被世人奉为活神仙的老者面上瞧出些什么,得到几句保证,可是看到的是一张漠然的脸。 平南王妃再去看几位太医。 几位太医眼观鼻鼻观心,一副竭力降低存在的姿态。 平南王妃心中一凉,万千犹豫最终化作从牙中挤出来的几个字:“请神医出手……” 短短一句话说完,她好似被走所有力气,软软倒了下去。 卫雯撑住平南王妃的身子,语带哽咽:“母妃,您没事吧?” 平南王妃浑身止不住颤抖,哪有力气安女儿。 卫雯强忍着的泪落下来,滑过面颊砸在地上。 听不到声音,却砸得她心生绝望。 怎么会这样,请来神医也不能让父王恢复吗? “王妃想好了?”李神医临进去前,再次确认。 平南王妃艰难点头。 “倘若王爷有事——” 平南王妃用力攥拳,颤声道:“那就是王爷的命,与神医无关……” 李神医一直平板的面容这才舒展了些,举步走进内室,把伺候的人都赶出来。 几名太医立刻凑到门口,小声议论起来。 “那个位置,神医怎么把箭取出来啊?” “难,太难了,稍一不慎就会引发大出血。” “箭留在王爷体内有一夜了,就算控制住出血,恐怕内里也会生脓的……” …… 听着这些议论,平南王妃摇摇坠,卫雯亦是泪面。 卫丰恼火不已,怒道:“几位太医刚刚在神医面前怎么不说?” 现在说这些,是专门吓唬他母妃和妹妹吗? 几位太医恢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不吭声了。 骂就骂,反正他们治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神医走了出来。 平南王妃扑上去,神情紧张:“神医,王爷如何了?” “没死,可以进去照顾了。” 平南王妃快步而入,一眼就瞧见了平南王雪白衣襟上的斑斑血迹。 她捂着嘴,无声哭起来。 之后抓药、熬药,代注意之处不必细说。 一名管事匆匆进来禀报:“王妃,太子殿下来了。” 平南王妃擦干眼泪,带着卫丰兄妹出去。 卫羌带来许多礼品,是代表皇上来看望平南王的。 “殿下——”一见到卫羌,平南王妃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泪簌簌而落。 不管现在如何,羌儿在她心里一直是她的长子,从小作为王府继承人心培养的孩子。 对于羌儿与丰儿,她承载的期望是不同的,如同每个府上父母对嫡长子的期待。 看着这样的平南王妃,卫羌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方面,他怪父王当年丝毫不顾他的想法对洛儿痛下杀手,另一方面,血脉亲情怎么都斩不断。 尤其现在生父生死难料,生母惶惶无靠。 他也不想见到生父出事,生母从此以泪洗面。 翻腾着这些念头,卫羌走上前去安:“婶婶不必担心,王叔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是,殿下来看他,他肯定会好的……”平南王妃握住卫羌的手,动不已。 羌儿很久没有这般与她说话了。 卫丰有些看不下去,张口道:“大——” 着卫羌扫过来的眼风,他改了口:“殿下,进去看看父王吧。” 都这时候了,也不见大哥如何心急。 难道清郡主在大哥心里就这么重,父母亲人都要靠后? 倘若他是大哥,只会父母让他拥有的一切。 想要做大周最尊贵的男人,牺牲一个女子算什么?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大哥也太不知足。 过往那些点点滴滴的不在这一刻汇聚在一起,成了暗淌的溪。 盯着卫羌进去的背影,卫丰眼神沉了沉。 他若是大哥就好了…… 从平南王府走出来,卫羌负手望了望天。 天际无云,光明媚。 卫羌的心情却不好。 不只是因为生父命垂危,应该说每次来平南王府,他的心情都不怎么好。 “殿下?” 卫羌看了看随他而来的心腹太监窦仁。 “外头天热,您早些回吧。”知道卫羌心情不好,窦仁小心翼翼道。 卫羌没有接话,沉默片刻问道:“你知不知道平南王叔遇刺前去的那间酒肆?” 窦仁最大的长处就是机灵。 平南王街头遇刺的消息传入中,他就找侍卫打探过了,恰好听来一些酒肆的事。 “奴婢听说那家酒肆叫有间酒肆,是骆大都督的女骆姑娘开的。” 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