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开王,从没见他在吃上顾忌过,或许是在北地待久了,染上了蛮人习。 “殿下稍等。”骆笙撂下一句话,转身往后厨而去。 卫晗捏着酒杯,望着那道消失的素背影若有所思。 卫羌出声打断了卫晗的思索:“王叔是不是每都来这里吃酒?” 卫晗看他一眼,淡淡道:“想来的时候才来。” 不过是每都想来而已。 “侄儿很羡慕王叔的随心自在。”卫羌语气带着不知真假的羡慕。 卫晗嘴角弯了弯,讥笑一闪而逝:“殿下以前也很随心自在,不用羡慕我。” 卫羌表情微僵,心中恼怒滋生。 开王一句话不噎人会死么? 他当平南王世子的往事,已经许久没有人提起过了。 这也是他不愿回平南王府的原因。 回到那里,他就不可避免想到那些令人不愿回忆的过往。 可开王偏偏戳人心口,令他无法接话。 他若否认,那刚刚说的话就等于放,若是承认,麻烦更大。 太子怀念以前当平南王世子的生活,这要是传到父皇耳中,该怎么想? 而明明他那话只是酒桌上的客套话罢了。 卫晗垂眸把杯中酒饮尽,慢条斯理夹起一块炖得烂香的羊吃起来。 他比这位太子小了足足九岁,也算是听着太子的八卦长大的。 听罢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大侄子人品太差了。 当然,这个轮不到他来教训,只是想让他有好态度也难。 卫晗抬眸看了邻桌一眼,在心中默默补充一句:特别是太子喜来骆姑娘的酒肆之后。 眸光转向通往后厨的门口处,卫晗想:骆姑娘莫非要亲自给太子端菜? 厨房中香味四溢,因为锅子与卤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秀月并不忙。 络腮胡子已经去接小七散学的路上,而负责劈柴的壮汉则鲜少踏入厨房。 骆笙把红豆留在院中与壮汉闲聊,举步走了进去。 “姑娘——” 骆笙语气平静:“太子来了。” 秀月握着锅铲的手一颤。 若是能够,她恨不得冲出后厨,用手中这把锅铲把那个畜生拍死。 骆笙没有开口,只是深深看了秀月一眼。 秀月立刻清醒过来,面上恢复了平静。 对于秀月的克制,骆笙颇为意,语气越发平淡:“太子要吃鱼头锅子。秀姑,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姑娘?” 骆笙扬,语气意味深长:“太子能来咱们酒肆吃酒是酒肆的光彩,不能怠慢了太子。” “是。”秀月不动声应下来。 红泥小炉正适合摆在桌上,与之配套的锅子也不大。 秀月揭开一口大锅的锅盖,把一直熬煮着的鱼汤注入小锅子中,再下入收拾好的鱼头、鱼丸等食材。 没过多久,小锅子中龙眼大小的一颗颗鱼丸就浮了起来。 下葱段与香菜,再然后,秀月拿起一个瓷瓶,拧开瓶盖把一小撮粉末撒了进去。 骆笙面无表情看着,直到那白的粉末彻底融入浓郁发白的鱼汤,飘到鼻端的香味更甚,这才牵了牵角。 这是专为卫羌加的料,希望他能喜。 微凉的指尖搭在手腕上的镯子上,骆笙眼底更冷。 能搅动江山的金镶七宝镯,还不到面世的时候。 一个背负着谋逆罪名的镇南王府,用不了这个镯子。 不管最终是不是要与这大周江山的主人对上,她首先要做的是替镇南王府洗清罪名。 而想要实现这一点,离不开卫羌的“配合”。 谋逆之罪是永安帝定的,灭门镇南王府的旨意也是永安帝下的,她从旁处入手几乎没有替镇南王府翻案的可能。 皇上不会自打耳光,除非关乎到极大的切身利益。 如果皇上想换太子呢? 还有什么比替镇南王府翻案,把诬陷镇南王府的罪名推给平南王府更容易的? 卫羌的太子之位因揭发镇南王府谋逆而来,自然也能因为诬告镇南王府收回。 只要皇上生出换太子的念头,这就是一条现成的捷径。 到那时,就不是她千方百计想着如何给镇南王府翻案,而是皇上乐见其成了。 退一万步,就算皇上废弃太子想不到以诬告镇南王府这个名头,至少能把卫羌那个畜生从云端打落泥潭,替镇南王府洗罪名的事可再徐徐图之。 无论皇上如何做,对她来说只是小收获与大收获的区别,总之都是赚的。 如果她不顾后果一把毒药撒下去,今就能要了卫羌命,无非就是与他同归于尽。 可卫羌的狗命如何与镇南王府千百条命相比?如何与镇南王府近两百年的声名相比? 以他一条命抵消这些,他不配! 她要他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要踩着镇南王府枯骨蒸蒸上的平南王府声名藉,一无所有。 秀月撒进锅子中的作料是个好东西,一次无需多,积月累就能让内心暗脓而戴着伪善面具的人不知不觉控制力下降,变得暴躁易怒。 一个自制力薄弱而内心龌龊的人,还愁他不会犯错么? 而一个屡屡犯错的太子,为皇上所厌也就不远了。 皇上虽无子嗣,兄弟却不止平南王一人,侄儿也不止卫羌一个。储君之位,卫羌从来不是那个“非你不可”。 “姑娘,好了。”秀月平静温润的声音响起,眼神深沉。 骆笙收回思绪,喊一声正与壮汉聊得热闹的红豆:“红豆,该上菜了。” “嗳。”小丫鬟脆生生应一声,蹬蹬蹬跑进来。 第256章 无理取闹 绘着美图案的红泥小炉,里面铺着不带烟气的炭火,鱼丸在白的汤汁中翻滚,香气扑鼻。 窦仁抬手以宽大衣袖遮挡,以银针试毒。 银针颜不变,窦仁准备亲尝。 “不必如此,退下吧。”卫羌淡淡道。 “殿下,这不合规矩。”窦仁低声道。 卫羌看柜台边的少女一眼,语气温和:“已经以银针试过,无须那么繁琐。” “可是——” “不见王叔也在这里吃么?” 窦仁不敢再说,把摆在桌上的一双银筷拿起,仔细擦拭后双手奉给卫羌。 卫羌接过,举箸夹了一颗鱼丸放入口中。 鱼丸韧劲十足,清淡鲜美。 卫羌舒适叹口气。 在这凉风起的时候喝上这么一碗鱼丸汤,整个人都熨帖了。 卫晗冷眼瞧着卫羌吃喝汤,薄弯起嘲的弧度。 他在这里吃与太子有什么关系么? 那他同样在围场,野猪不是照样奔着太子去了。 骆姑娘对他与对太子,当然是不同的。 卫晗目光悄悄落在柜台边托腮而坐似是想着心事的少女身上,嘴角挂着的微不可察的嘲改为温柔。 他与骆姑娘是朋友了。 骆笙当然不是漫不经心,而是一直留意着卫羌,只不过十分隐晦。 她总要看着他多吃点,才安心。 一锅鱼头鱼丸不算太多,两壶烧酒喝完,也就差不多见了底。 卫羌吩咐一声结账,客气问卫晗:“王叔要一起走吗?” 卫晗淡淡道:“我与太子不顺路,就不必了。” “那侄儿先走一步。”卫羌说着站起身来,目光不由向柜台边投去。 骆笙似是才发觉这道视线,漫不经心望过来。 灯光下,少女明媚的面庞因朦胧而染上几分柔美,令卫羌与之四目相对时,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这是他面对朝花时从未生出过的觉。 卫羌一时忘了移开视线,直到酒杯碰撞桌面的声音响起,这才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