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街,梁远朝家。 薄矜初坐在沙发上,一改以往的 子,变得沉默寡言。她今天心情糟到了极点。 他爸不仅向着老师,还当着别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甚至企图打第二下。 打孩子不打脸,这话是薄远对舒心说的。 “笃笃笃...”玻璃茶几被指节扣响。 薄矜初回过神来。 “跟我来。” 去哪?心有疑惑,脚步却没有半分迟疑的跟了上去。深 的房门被推开,竟然是梁远朝的卧室。 后街的人家,好的卧室也不过是地砖加一张 ,单层土气窗帘布,衣柜是家具市场随便买的,突兀的靠在卧室的一侧。大部分人家装修极其简陋,没有刻意挑选的灯,也没有跟天花板相连的大衣柜,更没有 致的双层窗帘,脚下踩的都是水泥地。 而她们家,是后街倒数的房子,要想找到她家很容易,从看起来最破的那几栋里找就对了。九十年代初薄远和薄矜初爷爷分家的时候,薄远没有钱盖房子,花了三万从别人手里买了一栋,房子的原主人因为有更好的发展要离开南城,而那栋房子也只是刚刚初建了一个外壳,里面什么装修都没来得及 。 零几年,后街人家零零散散的开始拆旧房,盖新屋,薄矜初去串过门,他们的墙是平整的白漆,房子里的格局多少都是经过设计的。不像她们家,中间客厅,左边一个房间,右边一个房间。如果画一个俯视图,就是一个长方形被三等分。 别人家门口地面都贴了大理石的时候,她们家的客厅还是水泥地。薄远唯一的改造就是在自己房间里加了一个独立卫浴。 家里仅有这一个厕所,在薄矜初上初中前,舒心都是给她放个痰盂在房间。 口口声声为她好的父母,仔细想来好像也并没有她们形容的那么夸张。 薄矜初站在卧室门口,“为什么要去你房间?” 梁远朝先一步进去,从 头柜的第二个 屉拿出遥控,又从里面拿出两节五号电池装进去。 梁远朝一边调模式和温度,一边对薄矜初说:“进来,把门关上。” 梁远朝走到书桌前把窗子关上,又把椅子拖出来给她坐。 “谢谢。” 密闭的空间里,一个坐在 边,一个坐在椅子上,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她的房间是梁远朝房间大小的两倍,却显得格外 冷,只有一张 和两样舒心的嫁妆——梳妆台,还有一个破了门的衣柜。 空调的热风呼呼地吹,薄矜初头一次觉得,原来冬天也可以如此温暖。 “梁远朝,你们家有几个空调啊?” “两个。” 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客厅没有,那么还有一个应该就在他爸妈房间里了。 梁远朝拿了本书看,薄矜初静静地望着窗外,不知不觉脸上慢慢浮起红意,左脸的巴掌印混在其中,不那么明显。 倒是梁远朝,他的皮肤比女孩子还要细腻,巴掌印没有半点褪去的迹象。 薄矜初想起那张照片,想起周恒说的话,忽然有点替面前的少年委屈,他那么优秀,估计从小没挨过打,何况是打脸。 “对不起。”她蓦然出声,说得很轻,很小心。 梁远朝双手往后撑在被子上,瞧她一眼,“如果实在觉得抱歉的话,说个秘密吧。” 薄矜初 到意外,他这样的人竟然会好奇别人的秘密。 要是刚才他不打断她,她肯定说了。现在那股劲儿过了,她又不想说了。她不希望别人用那种同情目光看她,虽然她知道梁远朝不会有那种表情。 眼下这一幕是美好的,温暖的,薄矜初私心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窥视梁远朝,这人是帅的,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还是特别帅的那种。她 了他那么久,为了让他成为自己的利刃,而忽略了他是一个有棱有角的翩翩少年。那个让年级第二的陈雅怡追着跑的男孩。 “你想听什么?”薄矜初问。 “看你想说什么。”梁远朝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在等她开口,眼神里是鲜有的耐 。 砰、砰砰,薄矜初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以为心跳加速无非是快跑,受到惊吓,和踩空楼梯。这种异样的 觉,是第一次。 窗外霎时响起一阵清脆的车铃,叮——叮叮——叮叮叮——像某种暗号似的。 “喝水吗?”他给她拿了瓶矿泉水。 “谢谢。” 她手心出汗,拧了半天,手都红了愣是没拧开。瞟了一眼梁远朝,“打不开。” “拿好了。”梁远朝就着她的力,右手轻轻一拧就打开了,把盖子丢到桌上。 她浅浅喝了一口,“你左手怎么回事啊?” 她还没说自己的秘密,反倒窥探起他的秘密来。 下一秒,手机响了,来人是傅钦。 梁远朝老样子,接起来喂了一声。 薄矜初眼神询问可不可以看下他桌上的书,梁远朝点头。 “你没上课?”傅钦惊讶。 “嗯。”知道他这个点有课,还打来干嘛。 “你逃课了?”傅钦猜的八九不离十。 “不行吗?” “你竟然会有逃课的一天?梁远朝你竟然逃课了?教育局局长知道南城的准状元逃课这件事吗?” “逃课对我来说没影响。” 薄矜初翻书的手一顿,学神到底是学神,别人嘴里吹牛 的话到他这儿只有稳 胜券的意味。 傅钦好奇,“你为什么逃课?” “回去吹空调。” “这不像你。” “你呢?你不用上课吗?”梁远朝懒懒的问他,顺便起身把窗帘拉上一半,光收敛了点。 “我们今天学校有个活动,我逃出来了,在阿恒这儿,一会儿去打球?” “乓!”薄矜初手肘不小心怼到桌边的英汉字典,厚实的字典砸在地板上发出骇人的闷响。 梁远朝看过去。 薄矜初蹲在地上,衣服领口落下去, 出一道若隐若现的沟, 前那一片比她的脸更加雪白透亮。梁远朝脑海中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些画面。 他喉咙一紧,别开眼,回傅钦:“不打。” 薄矜初捡起字典走到他旁边,戳了戳他的手臂,用嘴型说:“破了。” 字典的书脊砸破了,梁远朝伸手接过放在一旁,“没事。” 傅钦愣了几秒,“什么没事?” “没什么。” 不一会儿,耳朵上传来细软的触 ,梁远朝擒住她的手,眼神警告她不要 动。 “你耳朵红了。”她憋着笑。 梁远朝被她看的更热,喉咙更难受。 诺基亚虽然不高级,但音质还算可以,傅钦听的一清二楚,梁远朝和一女的在一起。 怎么还耳朵红了?傅钦嘴巴张得 蛋那么大,“你不是在家吗?你把女的带回家吹空调了?” 半晌意识到什么,“这声音是不是在哪听过啊?” 他一副被雷劈的样子看向周恒,虽然周恒没听到梁远朝那头的声音,但从傅钦的单方面描述,基本可以确定,梁远朝带女的回家了。 傅钦终于想起来了,一向沉稳的傅钦对着电话爆了句 ,“ ,你把你学妹带回家吹空调了?” 周恒也不淡定了,“薄矜初?” “喂?” “喂?” “喂!” 周恒:“他挂了?” “嗯。” “那还打球吗?” “......”这是重点吗? - 她拿起遥控器,看着他通红的耳朵,装模作样地问:“你很热吗?要不要把空调调低一点?” 梁远朝咬牙切齿,“薄矜初!我、不、热。” “那你为什么脸都红了?哦,现在脖子也红了。” “缺氧!” 薄矜初情不自 顺着视线往下看,梁远朝蹭的一下站起来,越过她往外走。 她拽住他,“你害羞了?” 梁远朝气的摔门。 - 薄矜初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越想越好笑,不可一世的梁主席原来那么不 逗。 她在梁远朝的书桌上看见两本台历,一本是07年的,一本是08年的。 对了,今天是12月31号。 她掀开右边的新台历,从1月到12月,每张上都有他用黑笔圈起来的几天。 不是法定节假 ,也不是西方节 ,看起来就是很平常的一天,下面也没写标注。而在黑 的圈中,有一个红 的圈,藏在四月那张纸里。 被圈起来的那天是4月22号。 薄矜初把左边的旧台历翻到四月,22号那天也用红笔圈了起来。 4月22号,是个什么 子? 她去客厅找他,看见他坐在沙发上 烟。 “梁远朝。” 她喊他的时候,他把烟掐了。 “今晚是跨年夜诶,你打算怎么过啊?要不,我们一起跨年吧,顺便...说一个愿望,新年相互实现怎么样?” 她一脸欣喜的望着他,以往的跨年没有任何仪式 ,因为 本没人陪她。舒心和薄远晚上基本都呆在小店里打麻将或者摸牌,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屋内陷入岑寂 梁远朝冷静完了,“你不回家吗?” “我爸妈很晚回家。” 她可以肯定即便发生了白天这样的事,依然不会影响她们的赌博事业。至于薄远会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舒心,她心里没底。 梁远朝随手从茶几上拿了本书,翻了几页,漫不经心的问:“你想怎么跨年?” 薄矜初倏地抬头,“你答应了?我们去看星星吧!我上次看到有个地方简直是观星的绝妙之处。” 梁远朝没反对,薄矜初就当她同意了。 过了会儿,她又说:“不行!” 梁远朝下意识道:“嗯?” “那地方在室外,你的手不行,现在是一九,晚上外面很冷。” 南方的数九寒天让人惧怕。数九又称“冬九九”,是一种中国民间节气。从每年冬至开始计算,每九天为一个单位。第一个九天是一九,三九四九最冷。 “拿个热水袋就好了。”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