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再次见到薄矜初,是在一周后。还是中午的老时间,此番同以往有别,她背了书包来的。他刚给一个客人结完账,薄矜初进来毫不客气的拿了瓶水喝。 “我该给你结一下账了。”周恒说。 薄矜初拧好盖子,矿泉水瓶用力的放在玻璃桌面上,咚的一声,“找梁远朝结去。” 周恒沉默,组织好语言后重新开口,“你和阿远...发生什么了?” 阿远...薄矜初在心底默念这两个字,这个称呼还 适合现在的梁远朝。 “男女之间,你觉得还能发生什么?”她笑着挑眉,眉眼勾人,不过被勾住的不是周恒,而是刚到店门口的梁远朝。 “还走不走。” 周恒以为他这话是对他说的,便问了句:“去哪?” 哪知,薄矜初又从他的货架上顺了颗糖,指了指门口的人,“找他算哈”。然后 颠 颠跟着梁远朝走了。 “......” 情两人来就是为了秀恩 ?还是为了顺点吃的?反正不可能是好心来看他的。周恒摸不透,只好给傅钦打电话。 “刚才阿远来了。” 傅钦在外省参加一个比赛,刚好和老师一起用完餐,回到宾馆。一边锁门,一边道:“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周恒补充:“还有薄矜初,一起来的。” 一听两人一起,傅钦赶紧扔下手下的书包,竖起耳朵听周恒说,生怕错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他们两好像不太对劲...阿远对她,没不是以前那种态度了。” 失了先前的冷躁。 三人一起长大,深知梁远朝最不缺桃花,给他送情书的人跟香飘飘 茶一样,一年绕地球几圈。女孩子的表白五花八门,不管怎么说梁远朝总能轻易赶走对方。 例如,最普通的。 “梁远朝,我喜 你。” “谢谢你的喜 ,我不喜 你。” “......” 还有矜持委婉型的。 “梁远朝,你是山间明月,我是潺潺溪 。” “我只想好好做个人。” “......” 还有那种企图靠称兄道弟来斩获美男的。 “梁远朝,我们以后就情同手足了。” “我是我,你是你。” “......” 还有那种让人猜不透看不穿的 作。 “梁远朝,我想去你家吹空调。” “我家冬天不开空调。” 周恒和傅钦皆认定,薄矜初绝对同那些女生不一样。因为,她吹到空调了。 傅钦早就 受到了梁远朝的变化,只不过他不敢想象梁远朝会有喜 的女孩子,更加无法想象他喜 的女孩子会是什么样的类型。 “他们两一起来找你吃饭?” 周恒在电话那头摇头,“不是,来了一会儿就走了,而且是阿远来叫她走的。” “......叫她...走的?” 周恒也想到了,上一次梁远朝叫走她,把她带去了周恒爷爷的老屋,用蛇吓了她。 周恒敢断定,“这次不一样。” 傅钦撕开一桶泡面,拿料包的手一顿,问周恒:“他两是不是在一起了。” 店里又来了客人,其中一个女生,穿着十三中的校服,容貌姣好,眉眼带笑,举手投足间尽是温柔。 “我看到陈雅怡了。” “谁?” 女生拿了东西走到柜台前,? 冲周恒一笑,看他在打电话,嘴 努了努,无声地问他:“多少钱?” 周恒把电话稍挪开,“十块。” 女生拿了一张二十,周恒找了十块给她,问:“需要袋子吗?” “不用了,谢谢。”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应该是同学。买好东西后,两人并没有离开,陈雅怡在柜台前站着,等他挂电话。 周恒又问:“有事吗?” 陈雅怡直言:“有。” “什么事?” 她指了指他的手机。 “没关系,你先说吧。” 当年整个初中都知道陈雅怡喜 梁远朝,现在整个高三都觉得陈雅怡和梁远朝,绝配。 “周恒,你还记得我吗?” 傅钦,陈雅怡和梁远朝,三个人是初中同班同学。 当时周恒在隔壁班,对陈雅怡的了解是在周围女生八卦的时候听来的。后来还听说她为了梁远朝放弃了一中,跟着去了十三中。只可惜她太过炫目,在以前,梁远朝的黑白世界不会允许有这种强烈 彩的存在。 周恒坦言道:“记得,陈雅怡。” 陈雅怡笑的更灿,周恒觉得她放弃梁远朝,应该可以找到一个很温柔的少年,且对她好。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单刀直入:“你知道梁远朝最近中午在哪吗?” “我不知道。”周恒如实回答。 梁远朝以前中午经常来周恒这吃饭,但是肯定会在午休前回学校。就算不来,也是坐在班里看书。最近他一直都是午休结束才回来。陈雅怡问他去哪了,梁远朝永远沉 。 周恒其实也不知道他这一周去哪了,不过在陈雅怡和薄矜初中选一个站队,周恒铁定选薄矜初。半年多的相处里,薄矜初天天来,其实 麻烦的,每次话多事多,偶尔还要打趣他, 得他下不来台。但他意外的不讨厌她,反而觉得她和梁远朝一起玩, 好的。 薄矜初是第一个能改变梁远朝想法的人。就这一点,陈雅怡怕是永远比不上了。 陈雅怡趴在玻璃柜台上,盯着周恒,双眼微眯,一副不信的样子:“真的吗?” 周恒是个特别容易害羞的人,被陈雅怡这么盯着看,不自觉的红了耳朵,“真...的...” “真的?” “嗯。” 陈雅怡拿起东西,带人走了。店内恢复清净,周恒坐在门边,寒风席卷,天 渐渐暗沉。他探头看了眼天,云层厚重,灰蒙蒙的,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时有阵雨,看来这雨快来了。 - 十三中的午休铃响。 大家把手中的作业丢进课桌,扫空桌面,一个接一个趴下。只要在学校,不论 夏秋冬,睡神总是 身。大部分人逮到时间就趴下去睡觉。 高三九班后门缺了一个人,高二七班的末尾也多了个空位。 前街的书店,梁远朝和薄矜初对坐。薄矜初从书包里拿出数学练习册,问对面的人,“今天讲什么?” “解析几何。” “......” 薄矜初摆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梁远朝拿笔戳了戳她的脸,“怎么,它 你了?” “嗯。” 她原本没那么讨厌解析几何的,反正它和别的题型一样,都是她看不懂的。 “那也得学。” 梁远朝手里变出一张卷子,上面全是解析几何的题,有圆,有双曲线,有抛物线,还有椭圆。他把卷子反过来推到她面前,“公式知道吗?” 薄矜初低着头 出数学笔记本,低声应了句:“知道,笔记上有写。” “翻开我看看。” 梁远朝扫了一眼,上面的公式记得很全,而且字和人一样,“ 好的。” 元旦后的第一天,梁远朝在水果摊等她,说要给她补课。于是每天中午,两人一起吃饭,再一起到书店。他出题,她写,写完了他分析,最后梁远朝给她总结。 午休时间不长,薄矜初基础薄弱,一题需要很长的时间,梁远朝看了眼手表,说:“今天先做前三题。” 薄矜初点了点头,把卷子 在手肘下,埋着脑袋看题。三分钟后,她还在看第一道题目,目光漂浮,显然心不在焉。 梁远朝发现后,敲了敲桌面,声音带着点威慑力,“薄矜初。” 她回过神,轻嗯一声,没抬头看他,瞥了眼题目旁的图,是个圆,匆忙提笔写下一个圆的方程,然后把图中的数据带进去,各种计算,最后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片,没得到结果。 她眉头紧皱,直接跳到第二题。 第二题是道椭圆, 据题目草草画了个图,焦点在X轴,她写下标准方程:X^2/a^2 y^2/b^2=1,a大于b大于0。 耳边突然响起王仁成的那句:“最基本的这个公式都没写对。” 薄矜初浑身一抖。 笔用力的的戳着纸面,扎穿试卷。 “薄矜初?”梁远朝神 紧张。 这回薄矜初没应,把头埋得更低,紧攥着笔开始写,笔尖触到卷面,发现什么也写不出来。手不停的打颤,她还是害怕,哪怕梁远朝就坐在对面,她一想起王仁成还是会怕。 “薄矜初。”梁远朝又叫了声,“你看着我。” 她才缓缓抬头,眼眶泛红。 “怎么了?”他一开始就觉得她不对劲,一直观察她,十几分钟过去,眼前的书一页都没翻过。 吧嗒。眼泪不争气的掉在试卷上,把刚写上去的墨水晕染开,字迹糊成一片。 薄矜初赶紧用袖口抹掉,“没事。” 又一滴吧嗒掉落。 她再擦。 空气异常安静,没有 泣,几乎是落针可闻,眼泪的掉落尤为明显。 梁远朝静静地看着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擦眼泪。无声的动作持续了一分钟,她 气似得趴下,下巴磕在手肘上,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 ,她也懒得擦了,就这样失态的看着窗外。 天空灰蒙蒙的,像傍晚快入夜的那会儿,空气也变得浑浊,严寒刺骨的风的扑打在人心上,路上行人匆匆离去, 抑低沉的空气漫进书店。 薄矜初眼珠无力的翻了半圈,视线因为泪水变得模糊,依稀看见梁远朝递了张纸巾过来。 薄矜初略过纸巾看向少年的手,宽大的手青筋隆结,四指修长,骨节分明,任谁看了都想摸一摸。 她一把拽过他的手,牙齿狠狠咬上他的手臂。 薄矜初对王仁成的恨意在这一刻全发 在梁远朝身上,她咬的用力,牙齿颤抖也不肯松口,双眼通红盯着梁远朝。 梁远朝似无痛觉,任凭她咬。直到薄矜初眼皮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繁重的珠子,眨了几回晃悠悠的跌落在少年的手臂上,炽热滚烫。 她视线 蒙,透过水气,瞧见一张棱角生硬,却又深情柔和的脸。 梁远朝用纸巾替她印干泪水,视线恢复清明,她缓缓卸力,垂头呢喃:“我不想写了...” 梁远朝从对面起身,收拾好桌上的书本,绕到薄矜初这一侧,轻唤她的名字,“起来,我们走。” 薄矜初黛眉微蹙:“题还没写完。” 前几天梁远朝布置的作业,她要是没写完哪都不许去。他是个原则 很强的人,规定时间内该做的事必须做完。 “今天休息。” “我没关系的。” 梁远朝脸 不好,“我有关系。”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