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的心态彻底裂开了,他在已然暗下来的老门西街头张望了一下,看到连乔一头钻进了小二楼的楼梯里,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到处跑。 沈瑜三步并作两步的奔上楼梯,站在连乔的房门儿前,用力敲了敲门。 “连乔!”他急声喊道:“连乔!你出来,你听我解释!这些事我都可以解释的!” 屋里没人回应,“咔哒”一声,门儿倒是被反锁上了,随后隔着门从里头传出一些别的动静来。 沈瑜不得不附耳在门上听,好像是行李箱的盖子磕在地上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声。像是被绑了块儿巨石一样笔直的沉下去。 连乔这是要搬家?! 是了,她觉得这些事儿从一开始就是安亦平和自己给她下的套儿……而事实上安亦平也的确是背着自己藏了点私心在里面…… 沈瑜倏地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墙上。 “连乔,不管你信不信。”他沉着嗓音说:“虽然我今天鸽掉了期中考试,但是那也是有原因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话是假的,我真的没有骗过你,” 无人回应。 沈瑜倏地到一阵无力。 他默然转身,打开了自己家的门,走进去。 签下心心念念合约的快乐已经彻底被消耗殆尽了,他觉得很累,也觉得很烦。 如果连乔没有出现过,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这样的烦扰。 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好了。 事实上他很想做点什么,可连乔不给他机会。 他只能眼睁睁的任由事态发展,发展到一切的伊始——连乔没有搬过来的时候的样子。 届时他又要一个人到处奔波了,没有人会监督他早上准点儿起,上课,替他分配作业,跟他一遍遍强调什么时候考试。 生活的彩骤然间被离了大半,变成了和度极低的灰白。 心里头更是像被人掏空了一样,难受极了。 - 沈瑜很困,但他不太敢睡,生怕一睁眼,对面的屋子就人去楼空了,他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一直在聆听对面的动静。 他的听力还是不错的,至少连乔什么时候在收拾东西,什么时候在气的跺脚他都能分辩的很清楚。 后半夜的时候,连乔的脚步声往西面儿去了。 沈瑜记得西面儿是浴室的位置。 他想,可能是连乔收拾东西收拾的太累了,所以要洗个澡解乏。 十分钟后,他听到了巨大的沉闷的“砰”一声。 少女的尖叫声淹没在了急促的水声里。 ——大半夜的,这破楼的水管儿居然爆了。 沈瑜猝然间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连乔!!”他急促的拍门:“开门连乔!!” 没人回应,沈瑜猜想这会儿连乔已然是自顾不暇了,他用力的捶了几下门,头一回发现安亦平配备的这防盗门还他妈结实,从正门入无果,沈瑜只好暂且退开,他听到屋里水声还在疯狂的“哗哗”作响着,脑海里思绪急动,他匆忙退回自己的屋里,奔将到台上。 小二楼的台是同款配置,两个台之间就隔了个楼道的距离,十米不到的样子,下方的墙上嵌有个公用的空调箱,沈瑜撑着围栏看了眼,连乔家台上的门似乎是开着的。 这就很考验人的弹跳能力了,沈瑜想,立定跳远他能跳多远来着…… 无所谓了,他翻过台围栏,纵身一跃,准的落在了那个陈旧的黄空调箱上。 他的体重外加坠落的冲击力,让整个空调箱剧震,沈瑜蹲身缓冲了两秒,抬头望着连乔的台底,深一口气,蹬地而起。 他双手扣住了连乔家台围栏的竖水泥墩而,整个人下盘用力,脚终于凌空踩踏上了台的底,沈瑜了口气,腾手把住上方围栏,这才成功的翻进去。 他顾不上手心儿被水泥面儿磨的生疼,当即从台进到连乔的卧室,水已经在卧室的地板上蔓延了,沈瑜瞄了一眼就看见了连乔放在地板上的琴盒儿。 他记得小提琴是木头做的,不能受。 他二话不说率先迈过去,正准备把那琴盒儿捧起来,随后发现琴盒儿没关好,盖子掀开来,出里面一把折颈的小提琴。 沈瑜怔了怔。 他脑海里电光石火的闪过许多念头。 这琴连乔好像是很喜的,怎么断了呢? 什么时候断的?为什么会断的?连乔她岂不是—— 他姑且下了这些心思,将琴盒儿从地上搬挪到书桌上,这才迈腿往浴室的方向奔,小客厅里已然泛滥成灾了,水顺着门往外蔓延,沈瑜看见厨房后方的浴室门儿虚掩着,水就从里面汩汩的往外,他心想在这么涝下去进了座什么的触电可就完了,他当即一脚踩过去,推开了浴室的门。 “连乔!”他吼道。 水蒸气白茫茫的逸散开来,连乔的尖叫声拔高了一个分贝,沈瑜依稀只能看见白的拉帘儿后方有个婀娜纤细的人影,拉帘儿貌似是她唯一的遮挡物了,正被她死死的攥在手里。 沈瑜耳一热,忙扭开脸,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看见门后的挂钩上挂着一条浴巾,忙扯下来往拉帘儿的方向过去。 “你先裹着!回卧室把窗帘拉上!门也关上!”他道:“把东西都先往高处摆!” 连乔羞愤死:“你——” “我不看你你放心吧!”沈瑜急声道:“你赶快走,我得找阀门关水!” 连乔低微的“嗯”了一声。 片刻后,少女踩着水小跑着避开他冲出了浴室,沈瑜不经意间抬了抬头,就望见她赤足奔进卧室的背影,雪白纤细的小腿在浴巾下笔直如竹,浴巾上方未被头发遮住的蝴蝶骨清瘦又曼妙。 沈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当即低下头,他将袖子卷到手肘上方,弯下去在急速的水中开始摸索。 - 连乔的衣服都已经被打包好扔在行李箱里了,行李箱被安置在客厅里,也没好好拉上拉链,客厅里的水位已经很可观了,行李箱深受其害,所以连乔一打开行李箱的盖子就发现里头没几件干衣服了。 但比起裹着一条真空的浴巾,连乔很没办法,只能随手拿了两件儿衣服出来先套着,此时已经入秋了,晚上的气温不高,她当即被衣服冷的直打颤,只能爬到上去先用一条被子裹着自己。 浴室里的水声渐渐小了些,连乔糊糊的靠在头睡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她又被踩水的声音吵醒了。 她睁开眼,看见沈瑜走进了卧室。 此时的沈瑜也狈极了,宛如个落汤一般,他的袖管儿和管儿都卷上去好似个帅气的秧小哥,连乔垂了一下眼帘,心想都什么时候了,她居然还会觉得沈瑜长得帅。 秧小哥用手肘随意的擦了一下鼻子上摇摇坠的水珠,轻声道:“水阀已经关上了。” 连乔轻轻地“嗯”了一声,她下意识的想说谢谢,可下一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警惕道:“这水管儿不会是你们——” 沈瑜:“。” 两人在寂静无声的房间儿里对视了许久。 连乔别开头,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沈瑜:“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他甩了一下手上的水道:“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连乔抿了抿嘴。 “你快回去吧,别冒了。”她小声说,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 沈瑜:“那你呢?” 连乔:“我……” 沈瑜:“你衣服这样捂不干吧?” 连乔有点儿烦躁:“我不用你管。”说完她就像是自打脸一般忍不住打了个嚏。 沈瑜无奈的叹了口气:“行了,别逞能了,你打算在这儿漂一晚上么?去我家吧。” “不用你管……”连乔仍旧是嘴硬。 沈瑜耐着子:“那你冒了到头来是不是还得麻烦我?帮你拿作业请病假什么的。再说你又不是第一次去我家。” 连乔闷了两秒,被说服了。 她慢的把被子掀了,磨蹭着下,她的小棉拖鞋早就了水变得哒哒的了,连乔一脚踩进去直接就在地上打了个滑,她“哎哟”了一首后仰,被沈瑜扑过来捞住。 连乔一条胳膊挂在沈瑜的脖子上,心有余悸的着气儿,沈瑜侧目,瞄见她因为了水而变得格外贴身的单薄的衣服,将身体柔软又玲珑有致的曲线勾勒出来,随着呼而急剧的起伏着。 和先前的某些画面融,沈瑜了口唾沫,低声道:“我背你。” “我又没有残废,用不着你背!”连乔急道。 “我这样架着你要摔就是一起摔了。”沈瑜说:“听话,别闹。” 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种宽容的宠溺,连乔愣了愣,鬼使神差的闷了,顺从的趴上沈瑜的背。 沈瑜背着她淌水到门口,将反锁的门打开,连乔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诧异道:“你是怎么进的我家?” “台。”沈瑜说。 “台?!”连乔震惊道,她回想了一下小二楼台的构造,惊得话都说不齐全了:“你,你是特技演员吗?你不怕摔,摔——” “不怕。”沈瑜说:“当时你屋里的状况明明更叫人害怕。” 连乔哑然。 这句话让她的心绪稍动,一点儿几乎全熄的火星子倏地又明灭了起来。 “你……你很担心我么?”她用指甲揪了揪沈瑜背上的衣服,小声问。 “嗯。”沈瑜说:“我担心你一晚上了,一直没睡。” 连乔咬紧了嘴。 “我又没怎么样……你干嘛不睡。”她别别扭扭的问道。 “怕我一睁眼你就直接搬走了。”沈瑜拉开门说:“以后都没有上学的动力了。” 连乔被他轻轻的放在沙发上,却颇为好奇的支起上半身:“你说我是你上学的动力?” “嗯。”沈瑜关上门,去厨房烧开水。 “读书是为了自己读好不好。” “我就是为了你才读的。” “那你今天为什么不来参加期中考试?”连乔说:“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