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过一段路,沈瑜觉着背后的少女莫名的安静了下去,事实上最近连乔总会毫无预兆的变得安静,他忍不住问道:“喂,怎么不说话了?” “什么?”连乔问。 “你安静的我好不习惯。”沈瑜说。 “我累了。”连乔说。 “是不是因为要艺考了?”沈瑜说:“你……别太有力,你可以的。” 难得能从这家伙嘴里听到一句软和的安之语,连乔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无奈,她勾了勾角道:“嗯。” “你准备考市音乐学院还是省音乐学院?”沈瑜问。 “省音乐学院吧。”连乔说:“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我?”沈瑜说:“我想去学工商管理。” “啊,那我帮你查查南城大学商学院去年的分数线。”连乔一手搂着他一手摸出手机来看。 “我查过了。”沈瑜说:“比一本线高五十多分。” 连乔:“哎??这么高!” 沈瑜说:“还行吧,够一够还是够得着的。” 连乔脸一黑:“哦是,你是个理综能考分的魔鬼。” 沈瑜轻笑:“那是我基础打的扎实,高一上三遍,你也能考分。” 连乔知道这只是沈瑜的一套说辞,沈瑜在逻辑计算方面的天赋是无法否认的强悍,跟他高一上几遍没什么关系。 从前她一直觉得沈瑜是个自大自恋狂,可现在沈瑜真实的内里崭头角,她发现真正的沈瑜是一个儒雅而谦逊的人。 非常有魅力。 “那你要加油。”连乔说:“不能松懈,不能骄傲自。” “那可不。”沈瑜说:“我不光得自己加油,我还得帮某人补数理化。” 连乔:“……” 她气的又捶了沈瑜一下:“帮我补数理化你很委屈吗!” 沈瑜直发笑:“不委屈不委屈,你别戳我,我龙头抓不稳了!” 连乔:“你少装了!你这儿硬邦邦的哪有什么!” 两人吵了会儿嘴,使得寂静的夜变得鲜活了起来,连乔又一次搂住了沈瑜的,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她想,她一直想要独立,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已经离不开沈瑜了。 一个这么好的沈瑜。 “沈瑜。”她轻声说:“贝依依转学了你知道吗?” 沈瑜:“嗯?高三转学?怎么想的?” 连乔:“嗯……我听说是因为她的青梅竹马在国外领了居住证,所以她就不参加高考了,直接出国留学了,应该是为了和她的青梅竹马在一起吧。” 沈瑜:“哦,那也好。” 连乔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似有慨:“人生的变动真的好大。” 沈瑜:“嗯?” 连乔:“如果贝依依家里的经济条件没那么好,她没法儿出国,岂不是就只能和她的青梅竹马分别了么?那样的话……”她顿了顿道:“她一定很难过。” 沈瑜:“也不见得吧。” “什么意思?”连乔微有怔忪。 沈瑜:“这世界上不存在谁没了谁就不能过的。”他按了刹车,逐渐减速:“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你可不要小瞧了人类。” 连乔并未从中听出安的意图,她微微瞪大了眼:“这是……你的想法么?” 沈瑜:“我一直是这么觉着的。” 连乔哑然。 这时小电驴停了下来,她跳下车,低头站在一旁,注视着沈瑜停车的动作。 沈瑜做的所有的事都很有分寸,快利索,他也很懂得调节自我的情绪,安亦平病逝前后不过一两,沈瑜就迅速的把自己从悲伤里提了出来,这样的强大神令连乔心生敬畏。 也就是这样理智的沈瑜,不会对任何事情产生留恋吧? 所以……她的觉,沈瑜是不会有的。 她也不可能从沈瑜那里获得共鸣。 一想到这里,连乔骤然间觉得心如刀绞。 “我上楼去了。”她跑去车篓里拿了书包,转身。 这一夜,连乔辗转反侧。 她很想问一问沈瑜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想要给自己的那些念头一个尘埃落定的归宿,可是她又很害怕问出口之后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面对,沈瑜也许同样不想面对。 况且,她也私心的贪恋两人目前的相处模式,不想打破这样平衡又模糊的关系,她想这么拖着耗着也不错吧,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到沈瑜不想再维持这段关系为止—— 很掩耳盗铃的行为。 连乔闭上眼,忆起了安亦平方才病逝后的沈瑜的模样。 少年仅仅的抱着她,像是在巨浪洪中漂浮的人抱着一儿救命的浮木。 那时的沈瑜浑身都在发抖,他似乎在抑着哭泣的望,只是重复又麻木的念着自己的名字。 “连乔” “连乔” …… 每一声都在隐匿的宣着他的痛苦和不安,连乔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呼唤着,她知道自己无需作答,那时她就是沈瑜的支柱。 她很担心未来沈瑜还会不会再遇到这样的情况,那时如若她不在,谁又能成为沈瑜的支柱呢? 想想就很心疼。 连乔在上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喜沈瑜的程度,可能比自己料想中,还要再严重一些。 - 艺考的时间普遍集中在高三第一学期的前半段时期,每个学校的具体时间不等,因而报了多所学校的艺考生就需要各个城市到处奔波。 这是一项大工程,沈瑜起初提过要不要陪连乔一块儿去,被连乔一口回绝。 “哎呀,我这一共加起来要跟学校请一个星期的假呢!”连乔说:“一个星期,你也不上学呀!开什么玩笑啊状元郎!” 自从沈瑜充分展示了他登峰造极的数理化成绩之后,王振国对他的态度那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从“我们的老朋友”直接改口称之为“状元郎”,以充分表达了对沈瑜的希冀。 王振国这么喊,周围一群人就跟着起哄,沈瑜百般拒绝,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谁他妈要当什么状元郎啊。”他脸嫌弃:“一个多星期,就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跑么?”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一个人在外面跑!”连乔说:“我不过就是乘高铁去隔壁的几个大学参加个考试嘛!” “你知不知道火车站有很多拐卖人口的人蹲点啊,就喜拐卖你这种孤身一人,还一看就没什么社会经验的笨蛋女学生。”沈瑜说:“一拐一个准。” 连乔大怒:“你说什么呢你!!!谁是笨蛋女学生啊!” “你啊。”沈瑜翻着白眼说:“还有,大学门口好多开黑车的,黑车你知道吗?” 连乔:“我……我不知道又怎么样!” 沈瑜:“所以说,像你这样的,出门左拐就能给人卖到山沟沟里去当童养媳,我估计你还是能替人贩子数钱的那种。” 连乔气的扑上去捶他:“你讲什么呢你!!你闭嘴!!什么童养媳——” 沈瑜招架了两下道:“我是为你好,你这个人怎么不识好歹啊!” “什么为我好!我还没这点儿自理能力了!”连乔怒道:“那我以后走到哪儿难道都还要你跟着吗!想想也不可能好不好!” “也不是不可以……”沈瑜低声说。 连乔:“我们俩又不是连体婴儿!” 沈瑜也给她整烦了,一副言又止的样子,他抓了会儿头道:“哎行了行了,回头再说吧。” - 连乔很快就向王振国请好了艺考的考假,沈瑜问她什么时候出发,她起初还拒绝回答,直到沈瑜向她保证绝对不会跟过去,她才把期告诉沈瑜。 那一天沈瑜都显得有点儿沉,蔫了吧唧的趴在桌上,连乔觉得沈瑜就像一条被困在家里不能出去溜的大狗狗,不知怎么的还有点儿可怜。 晚上放学回家后,沈瑜出去了一趟,没过多久又回来了,给连乔一个小瓶子。 “这什么?”连乔问。 “防雾。”沈瑜坐在桌边儿一本正经的说:“你在外面一定要保持警惕,有陌生人靠近,立马用这个他,就按这个按钮,使用方法很简单的。”他捉了连乔的手,手把手的教学了一下。 连乔把玩了一下那个小铁瓶,觉得沈瑜的态度更让人觉得好笑,她听着沈瑜在她耳畔持续的唠叨着:“进酒店的时候先把灯关了,用相机查一查有没有针孔摄像头,睡觉前记得上防盗链,反锁也要锁上,有人敲门千万别开……” 沈瑜唠叨的一反常态,他越说眉头皱的越紧,似乎把自己给说紧张了,连乔斜眼儿看了看他那副模样,倏地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真的很担心我啊?”她说。 沈瑜的话头一滞,随后别过脸去:“一般吧。” “一般?” 沈瑜:“我就是不想看我的同桌变成别人的童养媳。” 连乔抬手推了他一下:“哎,你童养媳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沈瑜有些怨念:“真要那样你还不如……”他嘀咕了半句,没声儿了。 连乔:“不如什么?” 沈瑜倏地坐直了,一推桌子起身:“没什么。” 连乔撇了撇嘴,低头瞅着那承载了她同桌“美好祝愿”的防雾,最终还是哭笑不得的收下了。 睡前,连乔还收到了沈瑜给她转发的十几条“出门在外需知”,她草草的扫了两眼就呵欠连天的睡下了。 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