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也就梁珏的大腿那么高,紧紧地抓住男人的 腿,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吵吵嚷嚷的要桃花糕吃。 梁珏哄她:“桃花糕没有,爹亲给你做香 的桂花糕好不好?” 沈萌本来想说不好的,不过瞅着自家娘亲在后头瞧着她,她小胆一怂,格外乖巧听话的应了。 虽然娘亲总是笑眯眯的,还会给她讲很多好听的故事,但严厉起来的时候也非常凶,而且只要娘亲一句话,每次温柔心疼她的爹亲永远都是站在娘亲这一边,所以只要沈孟一出现,她就乖得很。 等着梁珏打算牵着小孩去厨子那边的时候,沈萌突然又说:“对了,娘亲,刚刚有个特别好看的哥哥来找您,说是有东西给您。” 梁珏的脚步一顿,弯下 对自家女儿说:“你说的那个哥哥,穿什么衣服,长得什么样?” 他看起来很严肃,梁珏很少在孩子面前摆出这么严肃的面孔,对沈萌来说,这样的爹爹比威严起来的娘亲还可怕。 她瘪了瘪嘴:“他穿红 和白 的衣裳,眼睛弯弯的,眉 细细长长,皮肤白白的。” 因为刚好是在院子里,沈萌站着的方向刚好可以看到院子的矮篱笆,她兴奋起来, 呼呼的小短手往外头一指:“爹爹,你看,那个小哥哥在外头呢,他还在对我笑。” 梁珏直起 来,转过身对着沈萌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了一个容貌昳丽,朝着这个方向微微笑着的男人。对方身后是十来个较为高大的护卫,还有一个高挑的小厮,纹丝不动地给那被簇拥在中间的男人打着伞。 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引发了夫 之间矛盾的三皇子薛宁,梁珏的脸 一下子变得不大好看起来,他把孩子 给 爹:“你先把孩子带回去,我有些事情要和客人聊。” 沈萌嘴一撅想哭,显然对爹亲反悔的举动非常不 意,还是沈孟三两步走过来,用手摸了摸女儿小脑袋上细软的头发:“说好了的桂花糕,就一定给你做,好不好,宝宝听话。” 她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意味着事情已经成定局。沈萌一向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她愣是把要掉不掉的眼泪重新收了回去,然后借机讨价还价:“那还要加一盘香卤凤爪。” “等你写完今天的大字,这些都没问题,和 爹先进去吧。” 等着小孩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沈孟才拿了房门前的一把大伞,大跨步地走到自家夫郎身边,替他挡住了天空中飘洒的雨雪:“这又不是走廊,怎么都不知道撑一把伞的。” 梁珏仰起头看她,然后将手伸进沈孟的臂弯,挽住了自家 主的手。出于从小受到的礼教,在外人面前,他很少会表现得和沈孟太过亲密腻歪,但现在他想要在那个侵略者面前宣誓自己的主权。 不管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这一世他是决计不肯拱手把沈孟让出去的。 薛宁瞧着他们 夫两个肩并肩手挽手,还撑着一把伞过来,眼神稍微黯淡了那么一瞬间,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 等着沈孟在他面前站好,他含笑问:“怎么,风大雨大,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来者不善,梁珏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厌恶:“想来也不会耽搁什么时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好了。” “可是我和沈大人说的有些话不方便外人听见。” “我是她的夫郎,没有什么话是不可以当着我的面谈的。”梁珏说完这句,又看了眼沈孟。 沈孟没有吭声,便是默认了他的说法,站在了他这一边。 薛宁却笑:“我说的外人指的是侍从,可没有说是梁正君你。”他这意思,分明是讥讽梁珏自个把身价去比那些下人了。 沈孟这个时候开口:“既然是要事,那就随我们进去吧。”她用的是我们,到底还是站在梁珏的这一边。 在口舌之争上落了下风,梁珏显得不大好受,不过沈孟捏了捏他的手,温声说:“来者是客,早些把事情谈完,咱们也好送三殿下离开。毕竟屋子 了,不好留客。” 自家 主的态度让他心里好受许多,他收起一切面对情敌的尖刺,又 出沈家夫郎温婉有礼的一面:“ 主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客人请往东厢房来。” 屏退了服侍的下人,薛宁便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提到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慧园大师。 在先帝未曾驾崩之前,慧园大师便闻名天下了,据说有堪破他人来生之能,只是慧园大师常年云游在外,神出鬼没,绝大多数人只听闻其名,见到她的脸也是认不出来的。 沈孟问他:“不知大师与三殿下有何干系?” “她是家师,我今 来给孟翟送这份大礼,也正是奉了家师的名义。”沈孟上一世死了就附在簪子上,因为是魂体,也只能在梁珏身边待着,得到的消息很有限。 她不知道后来三皇子薛宁怎么了,只是从对方拜祭她还带那么多恭恭敬敬看他的仆从,推算出对方应当是一直过得不错的。 想来上一世也有这玉玺这一处,即便不委身孟翟,作为慧园大师的高徒,薛宁想来也会过得很好。 沈孟了悟,对前尘之事又有几分释然。 “我今夜过来,一是和故人拜别,二是担心梁正君又什么误会。俗话说得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若是因我的缘故,令沈大人和夫郎之间生了什么间隙,倒是我的过错,所以特地过来解释一番。” 被抢走 主的 影太大,梁珏不认为薛宁会有这番好心。 薛宁又说:“有些私下的话,我想与梁正君单独谈一谈。” 沈孟看了一眼梁珏,起身说:“茶水冷了,我去续壶暖茶。” 等着沈孟出去了,薛宁才对梁珏说:“抢了人的东西,还在别人面前炫耀,对你来说真的这么值得开心吗?” 他的言语犀利,话却让梁珏摸不着头脑,他敛去笑容,撕开那副温雅的面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父曾为我算过,沈孟原本应当是我的姻缘。”他和沈孟梁珏都不大一样,他没有太多的关于前尘或者来生的记忆。 他只是做过一个来生相关的梦,那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婚事,他盖着红盖头,在热闹的人声中和红绸另一端的女人拜堂,然后忐忑不安,穿着婚服和他拜堂又掀开他盖头的女人,长了一张和沈孟一模一样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四章! ☆、第070章 070 他的话一出, 梁珏怒极反笑, 想来上一世也是这样, 就为了那慧园大师的一句话, 这薛宁便能毫无顾忌地抢他的姻缘, 简直可笑至极。 “三殿下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梁某真是自愧弗如,我与 主成婚在先,明媒正娶婚姻和睦。在我二人成婚之前,这京城何曾听说过三殿下。” “你未听说过, 不代表我和沈孟没有见过。”就是因为曾有旧, 再加上师父说的姻缘天注定, 他很早就把沈孟视作自己的未来的 主。自己的所有物被一个比自己地位低,容貌也算顶尖出众的男人抢过去。 若是旁人,也就忍了, 但薛宁从小可以说是被皇帝捧在心尖上长大的, 他想要的东西, 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别的什么也就算了, 可未来的 主, 那是轻易能够随便让的东西吗? “即便有旧,那也没有婚约, 不然 主她随便救下什么阿猫阿狗。谁都要吵吵嚷嚷地来报恩, 这沈府岂不是人 为患。”梁珏讽刺道, “都说三殿下聪慧,我看传言误人,这逻辑都因果都分不清楚。” 薛宁到底是孟翟贵客, 这一世也未曾真的抢了他的 主,梁珏倒也不至于得罪他太狠,又缓和了态度:“姻缘本不能强求,三殿下这般容姿身份,便是配再清隽风雅的人物也是配的上的,何必吊死在我家 主这课有主的树上。” 薛宁却不吃这一套,他瞧着梁珏的脸,怎么瞧都觉得对方言语中带,但在他打算再度发作的时候,在外头 茶水的沈孟提着茶壶推门而入。 她面上还带着笑,给客人和梁珏各自续上杯中的茶:“我想着你们说得也应该渴了。” “茶水就不用了,夜深风大,要说的东西都说了,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如果梁珏没有前一世的记忆,可能两个还能保持表面上的和平,但对现在的梁珏,她也不能够完全地把握他的心思。她出去这么长时间确实有着给两个人留空间的打算,但也不能出去太久,免得两个人之间闹得太僵,对梁珏不好,对她的这个小家都不好。 见她进来,薛宁的气势收敛许多,他今天过来,其实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沈孟话里话外都是对梁珏的回护。她和梁珏之间融洽又默契,并不能容许他的 /入。 贵为皇子,薛宁自有骄傲,他会想要一个心哪儿都不在的女人,但不会想要一个心思都摆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的女人。 先前和梁珏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心有不甘,需要宣 罢了。 沈孟有些讶异地看了梁珏一眼,俨然是在询问自家夫郎,你和薛宁都说了些什么。 梁珏显得倒是比她还诧异一些,要知道现在薛宁可算是气势汹汹而来,一度和他呈现剑拔弩张之势,结果这戏唱到了高/ 部分,对方却突然摆出一副鸣金收兵的架势,以至于让他生出一种莫名的挫败 。 不过如果薛宁真的放弃了是好事,他这个时候倒想起来要以好礼相待,也起身说:“那 主随我一同送下三殿下吧。” 温暖的厢房外,风声呼啸,灰暗的天空时不时落下几片雪花,但饶是天气如此恶劣,梁珏也半点都没有留客的打算,临到门前的时候,薛宁突然又止住了脚步,问了沈孟一句:“现在这样的生活,沈大人喜 吗?” 梁珏突然就紧张起来,手指在宽大的袖摆中紧攥成拳,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沈孟,生怕从自家 主口中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沈孟愣了下,笑道:“既然是沈某自家选的,自是喜 。” “那薛宁祝沈大人不为此后悔,今夜就此拜别。” 临走之前,薛宁还转过头来,对梁珏说了句无声的话。 梁珏对口语 通,自然是轻易看懂了那句话的意思:我不是输给了你,是输给了沈孟。 这要是沈孟态度稍微软和一点,他又要像上一世那样抢人不成。这话对梁珏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察觉到夫郎的情绪不稳,沈孟又将伞往他的方向移了移:“萌萌还在等着我们两个呢,外头冷,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梁珏又将女人温暖干燥的手掌握紧了一些,听见屋子里传出来的小孩银铃一般的笑声,他的脸上 出笑容来:是了,薛宁再如何,不过还是孤零零的输家,而现在,还有将来,沈孟会在他的身边,守着他和孩子,而他会陪着沈孟,伴她位极人臣,再随她归隐,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2-3章番外 ☆、第071章 071 和上一世一样, 孟翟在五年之后, 成功地攻入皇城, 拿下了这天下。只是虽说他拿到了传国玉玺, 先前几股起义军势力也并不肯就此投降, 而是圈地为王。 毕竟都是掌握了权力的人,哪里肯这么轻易地认一个草 出身的皇帝。 股底下的皇位不稳,孟翟对沈孟这些帮她打下天下的开国臣子也不敢轻易开刀。虽说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孟翟手下的文职相当有限, 很多朝臣当然还是用的前朝的臣子。 当然, 除了一些难以动摇的世家, 能 重臣皇帝都给 了下来。 新朝刚建,皇帝须得自己建立一套礼法和律法,这重任自然是落到了沈孟这个新任的宰辅身上。 沈孟的事情很多, 也不可能事事由她亲为, 凭借着两世的记忆, 她亲手提拔了不少臣子, 担负着太傅重任的同时, 还广纳门生,在朝中逐渐建立稳固自己的地位。 当然, 她从来不做踩天子底线的事情, 更不会明着把手伸到皇帝的后 。 反正即便皇帝不急, 总会有人急着要把养得如花似玉的儿子送进 给孟翟当妃子。 不是所有女人都会抵抗得了美□□惑的,因了李氏是结发夫郎,又为自己生育了长女和两个儿子, 孟翟待他还是宽厚,在登基之后便册封了李氏作为君后。 但 中不断有美貌且出身大家的男子送进 来,皇帝对容貌平平的君后自然多有冷落。 一开始这位君后因了妹妹和沈孟有龃龉的缘故,对沈孟还不算待见。但对嫁了人的男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孩子的前程。沈孟如今深受皇帝重视,又因为太傅一职站在他生下的太女这一边,君后自然也变了态度,努力地拉沈孟做同盟。 原本 中对自己最有威胁的存在也站在了自己的这一边,沈孟在朝野中的影响力自然与 俱增。 待到六七年后,沈孟和梁珏生的第一个女儿即将入仕,在为女儿铺好了路之后,沈孟却提出了辞官归隐的请求。 这个时候孟翟的皇位早已坐稳,只是早些年行军打仗,孟翟身上旧伤颇多,皇位是坐稳了,这身体也熬得差不多。 如今的沈孟身居高位,许多门生都进入朝中,已经是朝野上下举足轻重的权臣,皇帝对她并非没有忌惮,只是沈孟这些年做了许多,早早为自己留了后路,她又未曾因为权势 花了眼,教出什么借势欺人的儿女。 至于原本的沈家,早在前朝的时候就语她断了关系。这些人瞧着沈孟发达了,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重新攀附上来。 只是沈孟早早就做了防范,原本的沈家人在的地方,她都提前打好了招呼。虽然没有昭告得天下皆知,但是凡是想打着她的名声往上爬的沈家其他人,只会被暗地里 得更惨。 至于贪污受贿这一点,沈家有梁珏负责打理那些本来就丰厚的家产, 本不缺钱话,但一些该收的东西,沈孟还是会收下来,不为别的,只为了疑心病越来越重的皇帝。 天子不会喜 完美无缺的臣子,她总得有点缺陷皇帝才能安心。当然,那些以各种名义送进来的东西,她倒也没有 动,也没有专门写什么花名册,只封了箱子,也不动,临走之前打算送皇帝或是当今太女一份大礼。 在京城中待了这么些年,梁珏几乎已经对沈孟辞官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从来不是不体谅 主的人,一开始的时候,新王朝未稳,沈孟作为新朝大功臣,如果没有点权力,指不定要怎么被折腾。 为了沈孟自己,也是为了这个小家,她必须待在京城,而他做好一切的后方工作,教育女儿,把府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 又过了几年,沈孟的权势和名声已经到了一定的高度,任是他,也不会轻易舍去这京城的繁华。 但这 梁珏刚送出他和沈孟的第二个女儿去私塾,便等来了沈孟。 沈孟作为阁老之首,平 里非常繁忙,不可能早上早朝刚过,这个点便回来,他 上去,问自家 主:“可是朝上发生什么了?” 沈孟瞧着他,梁珏似乎天生是岁月偏 的,上一世受了那么多挫折,他也仍旧是美的,不然也不会仍旧被她的情敌所惦记。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