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翡一路小跑进庭院,很快找到两个竹筐,正想提起来,身体突然动不了了。 “哗哗,哗哗……” “咕噜,咕噜……” 类似开水沸腾的声音从花园方向传来,四周水汽逐渐浓重,皮肤覆上粘稠的触,仿佛被冷的毒蛇爬过。 与此同时,一股极强的力拉拽着谢翡朝花园去。 他想呼救,却张不了口。 他想挣扎,四肢也失去控制。 与昨晚不同,此刻谢翡神志清醒,只觉自己像个被纵的提线木偶,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向命运的未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进入花园,来到井边,后背早已冷汗淋漓。就在谢翡一脚踏上井沿时,突然足下震动,伴随着一声巨响,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弥散的水雾在光下折出七彩霞光,雾气中隐约可见水柱飞速旋转,直贯云霄! “轰隆——” 天空闷雷咆哮,顷刻间乌云蔽。 不断攀援的水柱仿佛勾连了天地,在暗淡的天幕下幻化出半透明的鳞片。 等等,鳞片? 谢翡心如擂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好像是……一条龙?一条沸腾而起的巨龙! 电闪雷鸣间,巨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龙翼舒展,龙须飞扬,威严的龙目静静俯视着谢翡。 那一刻,谢翡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如同灰尘。他不自觉后退,才发现居然能动了。 可他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一声震耳聋的龙——盘踞半空的巨龙张大龙口,俯冲直下! 寒的气息蜂拥而至,瞬间包围了他,谢翡喉咙里溢出微弱的呻,犹如剥皮削骨般的剧痛侵蚀着他的意志,试图将他拽入无尽的黑暗。 恍惚中,谢翡隐隐听见身后有谁在喊着什么,可他已没有力气回头,眼皮一沉,彻底昏了过去。 意识像漂移的幽魂,被囚在深渊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光。 谢翡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中。 房间很大,陈设华丽,与他印象里的穷酸客栈简直两个世界。 我这是在哪儿? 谢翡诧异地坐起身,努力拼凑着记忆碎片。 几秒后,他忽然一个灵——刚刚……他好像看见了龙? “你醒了。” 房间里乍然响起了人声,谢翡下意识转过脸,见半开的窗前站着个男人。 窗外夕垂暮,橙红织的霞光云彩层层叠叠,宛如一幅瑰丽的油画。“画”中的男人逆着光,穿过飘散的浮尘缓缓走向他。 男人每走一步,身上的影就褪去一分,直到他彻底暴在灯下,黑夜褪尽。 暖的灯光打在男人脸上,就像覆上了一层柔光滤镜——那是一张年轻又英俊的脸,谢翡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其实男人的五官并不完美,眼睛不大,一单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皮削弱了一丝灵动,隐隐透着厌世的漠然;男人的皮肤太过于苍白,也淡,看上去不够健康。 但所有缺点糅合起来却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或许是刚醒,又或许是受了盛世美颜的冲击,谢翡脑子有点儿晕,他怔怔看着男人来到前,居高临下地问:“你是谁?” 谢翡耳尖微动,老实地报上名字,“谢翡。” 男人蹙了蹙眉,像是不太意,他一只手突然按在谢翡肩上,俯身靠近。 什么情况?! 淡淡的檀香混杂着青竹的气息萦绕四周,谢翡觉男人微凉的指腹摩挲着他喉结与锁骨之间的位置,温热的鼻息拂过他颈侧……甚至,他还能听见对方轻轻的嗅闻声,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咬穿血管。 谢翡联想到昨天那只蝙蝠……他怕不是掉进了血鬼的老巢?眼前的大帅比是要给他初拥吗? 杂的念头一闪而过,谢翡赶紧掰开男人的手,对方顺势站直,只是脸不太好,似乎在极力克制某种负面情绪。 两人无声对视,男人瞳逐渐幽深,宛如极夜。 “你的来历?” 莫名的,谢翡的思维出现了刹那的凝滞,眼神也开始涣散,“我……” 在念出一个字后,他忽然清醒过来,脑中钻出个荒谬的念头——他被催眠了。 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觉,更无法用常理解释,可谢翡就是很确定。 “淮安市,我来自淮安。” 谢翡背脊发寒,却竭力保持镇定,按照原主的设定试探地回答。事实上要调查他的过往很简单,撒谎没有意义,还得承担被对方发现他能无视催眠的风险。 而且,他真正想隐瞒的秘密唯有“穿书”。 “具体点儿。”男人命令式地问:“说说你为什么会来客栈?”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谢翡循着原主的记忆,面无表情地讲故事:“去年,我的亲生父母找到我,接我回了家……” 在小说中,原主可谓又蠢又毒。 但继承了原主记忆的谢翡却清楚,不论是主角的故意施、还是父母违背常理的偏心、亦或是身边人的排挤和冷暴力,都曾让原主惶恐且不知所措。作为名正言顺的豪门少爷,原主却始终不能融入他的家庭,除了委屈和不甘外,当然也有妒忌。 原主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福利院,生活教会了他想要的、喜的,都必须全力去争,可他的手段在新环境中却显得暴又低劣,反倒让自己处境更差。 他忽然得到,又骤然失去,心态渐渐失衡。 几个月前,原主和主角发生争执,愤下第一次动了手,导致主角右手骨裂,无法参加即将来临的高考。 随后,原主就被暴怒的父母赶出了家门。 “我当时没有地方可去,就在街上晃,结果意外被高空坠物砸破脑袋,昏了两个多月……” 其实不算意外。 书里描写主角被打时突然小腹痛,就像有股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因此才无力反抗。尽管文中没有点明,但谢翡提前看了文案,知道主角就是在此期间觉醒了锦鲤血脉,是血脉的魔力催生了原主的灾难。 “我醒来后就在托养机构,直到我康复都没见过家人,正好我也不想见他们,于是我偷偷离开,来到了夕宁村。”谢翡始终保持眼神放空的状态,声调也毫无起伏:“我当时没钱了,正好客栈在招工,所以来应聘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谢翡明显觉到束缚自己的力量消失了,多半是男人解除了催眠。他只当没有觉察,自然地眨眨眼,眼睛随之恢复焦距。 他不清楚刚结束催眠应该有什么反应,索保持沉默,又不免忧心能不能骗过对方。 男人并没有表现出怀疑,只是表情有些失望,隔了会儿问:“……还疼吗?” 谢翡呆了呆,不懂对方指什么。 男人不耐烦地点了下脑袋,“伤还疼吗?” 谢翡居然从中听出点儿关心的意思,见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他回了一个笑:“已经好了。” “哦。” 空气再度安静,谢翡迟迟没等到下文,就想打探下目前的情况,于是鼓起勇气:“那个……请问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郁:攻就是我了。 文里涉及到不少动物,陆续会放一些简介和图,作花会跟大家说。 第3章 “你连我都不认识?”男人神情瞬变,仿佛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我该认识你吗?谢翡面困惑。 男人浑身散发出不快的气场,冷哼一声就往外走,门开一半却倏然停下来,回过头不甘不愿地说:“我叫郁离。” “嘭——” 房门被重重关上。 谢翡盯着郁离消失的方向不纳闷:大帅比是学川剧的吗?变脸比翻书还快。 他还没完全转过神,又听见了敲门声,这一次来的是湘经理和阿福。 看见他们,谢翡舒了口气,好歹认识……不对,这两人怎么怪怪的?一个个弓驼背垂着头不说,连动作都很僵硬,像是紧张,又像在害怕? 若非脸还是一样的脸,谢翡都要怀疑他们是假冒的了。 他戒备地打量两人,哪知湘经理和阿福居然同时跪下,以额贴地:“小的阿福奴婢湘妃,拜见主人!” “咳、咳咳——”谢翡差点儿没呛出个好歹,捶着口往旁边躲,“这是干嘛?” 阿福和湘妃半直起身,后者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说:“奴、奴婢和阿福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对您多有不敬,还请、请主人责罚。” 谢翡彻底懵了,大清不是早亡了吗? “什么意思?” 见谢翡一脸茫然,湘妃咬了咬,“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告诉主人真相了。” 谢翡眼皮一跳,难道这家客栈真是血鬼的老巢? 然而事实比他想象的更加荒诞。 “五千年前,这里还是一座府……” “多少年?” “五、五千年。” “……”谢翡穿书后没有研究过这个世界的历史,但体应该和他原来的世界差不多,难道猜错了?可他不敢暴,选择安静如。 湘妃等了会儿,见谢翡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继续:“那时候,前主人找到了一粒灵种,以灵种为阵眼布下灵阵,将普通的府炼造成了天福地。府中灵气充盈,客似云来,一直到三千年后量劫发生,灵气渐渐枯竭,府才被封印。”她觎着谢翡的脸,小心翼翼地说:“一百年前,府重现人间,但当时天下大变,为了适应环境,我们就将府改造成了客栈。” 尽管每个字谢翡都懂,却仍有种听天书的觉,愣愣地问:“前主人是谁?” 湘妃和阿福双双变,异口同声:“不可提起主人名讳!” “……”伏地魔吗?you know who了解一下。 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