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郁离冷酷无情的声音:“二万二,还钱!” 作者有话要说: 郁:你就是这么对待金主的?! 谢: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郁:给你,二万二。 —— 本文直播元素不多,标签放不下了,以及不是单元小故事,每个妖基本都会再营业。 第13章 还钱是不可能还的,谢翡已经和后台账户锁了,钥匙自己了。 他选择失聪,战略装傻——作为服务行业从业者,谢翡始终认为能屈能伸是一种优良的传统美德,历史经验告诉他,当客人对你产生误解时,最有效的办法是先认错,再找机会委婉地说明原由。 他本来想先道个歉安抚郁离,可惜对方在扔下那句杀伤力极大的话后扭头就走了。 谢翡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因为他实在放心不下阿福,虽说妖族和人类构造不同,但郁离那一脚也踹得太狠了…… 他匆匆跑到事发地点,除了地碎砖却不见人影,谢翡四下搜寻,忽见前方山林中隐隐有道黑影正往这边走来。 黑影越来越近,正是一瘸一拐的阿福。 “阿福哥!” 谢翡快步上前,在距离对方两三米的位置急刹车。 阿福半张脸都是血,原本蓬松有爆炸的发型也耷拉下来,像只抖败的公。他的右胳膊诡异地后折,衣服又脏又破,晃眼一看仿佛末世电影里的丧尸。 两人在斜余晖下无声对视。 半晌,谢翡咽了口唾沫,忐忑不安地问:“……要打120吗?”转念一想阿福又不是人,估计得找那位莆田医生。 “不用不用,皮外伤,三五天就好了。”阿福顶着头血依然不忘表忠心,“您没受他欺负吧?” 谢翡摇了摇头,忍不住指出问题的严重:“可你胳膊都折了!” “物理的伤,哪怕是头断了都没事。”阿福浑不在意地为自己正骨,只听一声脆响,接上了。 谢翡:“……” “老大还是手下留情了,没用妖力。”阿福甩了甩胳膊,语气颇为庆幸。 谢翡似懂非懂,慢慢消化着超出他认知的现实,“阿福哥先回房间歇着吧,就算伤势不重也要好生休养。” 老实讲,阿福对这个提议还是很心动的,可他认主没多久,正需要在新主人面前博个好印象,于是抹了把脸上半干的血迹,起膛表态:“我还可以坚持!我、我去砌墙!” 对上阿福如同革命者般坚毅的眼神,谢翡言又止,最终只暗暗发誓,等生意好点儿了,一定要给阿福哥涨工资。 但对现阶段而言这只是美好的愿望,谢翡首先要做的是安抚住金主的情绪。 半小时后,谢翡来到郁离门前。 他轻轻叩响紧闭的房门,“郁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无人回应。 “我做了蔬菜沙拉,你要不要吃点儿?” 还是没声音。 谢翡正要再接再厉,就听身后传来动静。 银粟不知何时飞了上来,安静地蹲在走廊的护栏上,挂在脖子上的手机闪烁着五颜六的光。 据说,那是银粟特意要求配套的亮彩手机壳。 谢翡默了默,喂投了银粟一小块,银粟毫不客气地接受贿赂,随即扑扇着翅膀飞到门边,用爪子拧开门把。 房门敞开一条,舒缓的音乐泻而出,是一支陌生的粤语歌。 谢翡微微挑眉,无声地对银粟说了句“谢谢”。 推开门,屋里并没有开灯,余晖照见窗边黑胶唱片机的圆盘正缓缓转动。 而郁离就站在唱片机旁,背着光,像一道剪影。 谢翡瞬间回忆起第一天见到郁离时,对方也是站在那里,沐浴着暮光。 当时落霞漫天绚烂,此刻窗外却一片残如血,仿佛烘托魔降世的背景板。 光与影之间,英俊的“恶魔领主”半回过头,冷冷地问:“谁允许你进来的?” “我试着拧了下门把,门没锁我就进来了。”谢翡很讲义气地没有出卖银粟,赶在郁离下一句前抢着说:“我错了!” 或许是他的道歉过于猝不及防,郁离隔了会儿才问:“哪儿错了?” 谢翡暗暗松了口气,还肯理人就好。 他仔细想过,以郁离的格,多半会将阿福那些话视作羞辱和嘲笑,实在很伤自尊也很没面子,所以才会迁怒他。谢翡完全可以解释,但他却低眉顺眼地说:“你那么照顾我,我却惹你生气,当然错了。” “所以?”郁离彻底转过身,逆光的影模糊了他的表情。 谢翡耳朵微动,尽管对方的语调依旧如冰层般冷硬,却悄然融开了一条。 “所以我来道歉啊。” “啪——” 谢翡摁开了房间的灯,室明亮。 在房间主人的默许下,谢翡换上拖鞋进了屋,将盛着碗碟的托盘放在圆桌上。 除了沙拉外,还有一份紫菜虾皮汤。 汤水在灯下泛着薄薄一层油光,谢翡好声好气地说:“紫菜脂肪低氨基酸高,虾皮可以补钙,我只用了一滴香油,不会发胖的。” 郁离看也不看,径直走他面前:“你要怎么道歉?” 谢翡很努力地展现诚意:“看郁先生有什么需求,我都尽量足。” “是吗?” 郁离突然倾身向前,两人本来就站得不远,距离瞬间被拉近。 谢翡又闻到了对方身上独有的青竹香,并被眼前放大的五官下了一跳,不自觉往后仰。 然而郁离只抬起胳膊越过他耳侧,从他身后的书架取下一本书。 那是一本有些年月的书,封皮是浅褐的,边缘有少许裂口,上面只印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像,有点儿像商周时期的壁画风格。 “有书签那页,读给我听。”郁离挑着角,莫名透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恶意。 谢翡讶然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在说“就这样”? 郁离将书到他怀里,转身回到唱片机旁关掉了音乐。 室内安静下来。 谢翡低下头,直接翻开夹着书签的一页。 所谓书签,不过是枚竹叶,也不知郁离用了什么方法,叶片始终保持着娇滴的青翠。 谢翡小心翼翼地掉竹叶,盯着书页上数行墨字,总觉得有些眼。 但…… “我看不懂。” 刚坐下来准备听书的郁离:“……” 谢翡将书翻转,书页正对郁离:“这是先秦以前的文字吧?” 虽是问句但他其实很肯定,因为这段时间以来他早就补过课,知道书中世界和原本世界的历史脉络相去不远,只是地理上略有不同。 “而且拓印得也不是很清楚……” 谢翡默默收声,因为郁离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茫然、失落、自嘲、悲哀、怨愤……各种情绪替变幻,最终慢慢沉下脸。 就在谢翡以为郁离又要闹脾气时,对方却忽然闭了闭眼睛,“算了,书放回去吧。” 谢翡如蒙大赦,忙合上书回了书架。 再转过身时,郁离已经恢复如常,拿着勺子准备喝汤了。 等一口热汤下肚,郁离抬起眼:“先记个账。” 谢翡一听就急了,“难道你还想要还钱吗?” 郁离太突突地跳,“我是说,道歉先记着!” 谢翡顿时放松下来,笑嘻嘻地说:“好啊,就算郁先生忘了,我也会记得。” 暂时解决掉还钱的事,谢翡便安心下楼吃晚饭了。 可出了园子,他却慢慢停下脚步。 他想起来那些文字为什么眼了,因为他曾经见过。 在原来的世界,他爷爷最大的好就是收藏文物,只可惜眼光不好,经常被骗。小时候,他曾看过爷爷收集的一篇报道,报道说某位专家在海外文物市场上,偶然发现了一件西周的青铜器,内底有铭文十行九十八字,是当时所知的、最早的关于“大禹治水”的文献记载。 而刚刚书页里的玄妙字符,和报道上的铭文图片一模一样! 郁离,叫他读那个干嘛? 不等他找机会问问,第二天上午,郁离又开车走了。 这天刚好赶上周末,郁离开到村口,就被前面一排等着出村的小车给堵住了。 他心浮气躁地敲着方向盘,透过挡风玻璃见不远处的站台停了辆大巴,一行人正从车上下来。 隔着人,郁离注意到了个斯文秀气的青年,对方穿着白衬衣,外罩灰格纹针织背心,鼻梁上架着副眼镜,一看就像文化人。 青年拖着行李箱慢慢走来,经过车窗时似有所察觉,转头朝越野车里看了眼。 可惜有镀膜玻璃阻挡,他什么都看不到。 青年微微蹙眉,收回了视线,拖着行李继续往村里去。 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