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叫他的混混朋友来,怎么办?还是不要惹他们,快走。”矮子说话带了点儿哭腔,“我不想坐牢……” 谈梦西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这回直接悬到体外。 一会儿恶青少年一会儿混混,仿佛跌入双重恐怖片。混混是什么形象什么行为,他只能通过看的港片来想象,背文身,拿个大砍刀。 二话没说,游叙拉起谈梦西,往矮子指的方向跑了起来。 看不清脚下的路,全凭直觉,步子迈得一步比一步宽,能觉到在往下跑,要飞起来似的。 谈梦西几乎不敢气,一颗心在腔里狂跳,眼里只有游叙的背影,别的东西一概看不见。 漆黑的山林间,借着一点稀薄月光,两人不顾一切地狂奔,居然没有跌倒,直到看见一道泛白的轮廓,是那辆讨厌的电动车。 他们冲过去,他们的车自动解锁,他们跳上座位。 “等等。”谈梦西眼尖,下车,上车,对游叙举起一只鞋,“找到它了!” 游叙保持紧张的同时又发笑,“关门!” 关门,上锁,系好安全带。 还不够安全! 引擎轰鸣,车身产生微微又悉的震动,大灯照亮面前黄澄澄的山体和张牙舞爪的树干。 按照正确的行驶方式,他们应该把车倒出来,再找块空地,将车调个头,开回忏悔路。 游叙一脚油门,不顾两辆车的车尾还挨着,硬生生把车倒了出来! 他上一次这么干,是在游戏里,现实没体验过。这车买了这么多年,在拥挤的小区停车场穿行,哪次挪车不比考驾照更谨慎。 车身发出剐蹭的刺耳声响,不用看,又掉了一大块漆,车身凹陷更多。 没人在意。 谈梦西说话都发抖:“在哪里调头……” “找不到了。”游叙看向四周。 树这么多,路只有窄窄一条。 谈梦西问:“你看得见吗?” 游叙皱起眉头,还在倒车,“看不见。” “我们前面没路。”谈梦西说,不能浪费时间,万一有人抄着砍刀来了怎么办? 无所谓了,开吧。 又不是在悬崖边,往前开不了往后开,开着开着就有了。 他把心一横,摁下车窗,费劲地往后看,“倒车,倒车,直接倒车——” 游叙也把心一横,借助车尾单侧的一点光,不断修正方向盘,倒着开了起来! 他们驶向那条叫忏悔的路,在路上倒车,一直倒车。倒着前进,怪异得像来的时候,不断闪回过去的人生。 倒着开了二十分钟,一大片细碎的闪光出现在他们左侧。 忏悔湖,它又出现了。 湖的出现代表湖边营地的到来,他们在营地停过车,树下宽敞,足够把车完全调头。 倒到营地调头的地方,谈梦西忽然说:“把车摆那边,熄火。” 后面隐约有车灯! 游叙迅速摆好汽车,熄火关灯。 没错,那辆电动车,它追上来了! 他们的手又牢牢牵在一起,两道重的呼替,冷汗涔涔,好像能听见双方震耳聋的心跳。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这辆车,生怕它停下,又或者来更多的车。 在昏暗的车内,在这一刻,谈梦西和游叙抵着额头,近距离深深对视。 汗珠在他们的鼻尖和人中凝结,两双眼睛雪亮,里头的情纯粹,跟湖水一样宁静平和,再找不到任何引起波澜的杂念。 低低的“咕咚”一声,游叙的喉结滚动,上前一点点,吻上谈梦西的双。它们温热着,在颤抖。他把它们含进嘴里,像保护起来,再用舌尖安抚。谈梦西仰起头,轻轻地回应。 吻了一会儿,他们又对视,好像释然了。 真的,什么工作,忏悔,不的,还有那些血淋淋的算不清的旧账。 不怕丢脸的说,他们同时摁好了报警电话,并且在心里写起遗书。糟糟地没有语法,凑不出一点具体内容。首先谢对方的存在和相握的手,暂时还没来得及悟人生。 那辆车没有停留,开得比他们还快,不像追什么,像闯祸后的开溜。 十分钟后,四周陷入漆黑和平静,湖面倒映出天空的星光,小鸟鸣叫,芦苇沙沙,听不见一丝现代化的可怕动静。 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在车里缓了半个小时,没有车灯再出现。 谈梦西回过味来,整个人耳清目明,一脸沉思:“会不会……” 游叙接上:“矮子在耍我们。” “然后他们跑了。” “嗯。” “有点丢脸。” “你不说,我不说,谁又知道?” 他们看着对方,好像看见傻瓜。 意识到害怕和惊吓是假的,庆幸和开心便真实得不得了。一个拍着方向盘,一个扶住车门,他们没完没了地大笑,笑对方也笑自己。 笑够了,他们找出两个面包,一罐速食粥,再搭配矿泉水,你一口我一口,味道堪比山珍海味。去湖里洗了两遍澡,把香的脏衣服摊在车顶,他们躺回车里,拥抱着入睡。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第60章 你是真实的 光透过天窗,照在两张憔悴的脸上。 一个大好的晴天。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