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晏想起他白天提到自己父亲时的反应,没有再刺他,岔开话题说:“你还记得你家人的信息吗,比如父母的姓名,或者家庭地址,手机号码也可以?” 沈慈书轻轻摇头。 蒋晏眉头微拧,“一个都不记得?” 沈慈书还是摇头,指尖无助地陷进了单里。 蒋晏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按理说沈慈书这个年纪已经记事,怎么会连家里人的信息都不清楚? 这时护士过来在门口提醒:“蒋总,到了病人该关灯睡觉的时间了。” 蒋晏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护士走后,蒋晏替沈慈书掖了掖被角,“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蒋晏起身准备离开,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几细瘦的手指忽然揪住了他的衣角。 蒋晏低下头,发现沈慈书的手正抓着他的西装。 蒋晏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放缓语气,“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沈慈书苍白的指尖微微蜷起,依旧没有松手。 蒋晏安道:“你放心,这里有医生护士值班,不会有人伤害你。” 蒋晏劝了很久,沈慈书终于慢慢松开手,看着蒋晏离开病房,他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占了很小的角落,雾蒙蒙的眼睛盯着墙壁出神,就像以前被关在地下室里一样。 蒋晏一走,沈慈书又恢复了安静的样子,低垂着头不说话,像个安静的瓷娃娃,对外界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沈先生又不肯吃药啊?” “是啊,蒋总不在这里,谁的话他都不听。” “唉,那就只能等蒋总过来了。” 门口两名护士透过门看着抱着双腿发呆的沈慈书,正在窃窃私语。 这个病人是她们见过最奇怪的,病房里永远窗帘紧闭,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也从来不说话,仿佛封闭在橱窗里致玩偶似的。 就这么待了一整天,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出现病房门口的那一刻,沈慈书抬起头,看见蒋晏从外面走了进来。 连沈慈书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一刻他的身体松懈了下来,就好像小动物回到了有安全的窝。 见沈慈书一动不动望着他,蒋晏似乎猜到什么,“你在等我?” 沈慈书连忙收回视线,纤长的睫在眼下落下一层扇形的影。 蒋晏也习惯了对方沉默的样子,他来到病前坐下,听护士说,昨晚他走了之后,沈慈书一晚上都坐在病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睡得不好?” 听到蒋晏的话,沈慈书抬头望着对方,他分辨不出对方是不是不高兴了,下意识摇了摇头。 蒋晏没有拆穿,拿起柜子上的药递到沈慈书嘴边。 沈慈书看了蒋晏一眼,没怎么抗拒就把药吃了。 原本以为对方喂他吃完药之后就会离开,可是蒋晏直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开始办公。 见沈慈书怔怔地望着他,蒋晏语气温和:“你睡吧,我在这里工作一会儿。” 沈慈书听懂对方说的话之后轻轻点了点头,他闭上眼睛,纤长的睫微微抖了抖。 过了一会儿,沈慈书悄悄睁开眼睛,男人穿着笔得体的西装端坐在那打字,面容被屏幕的荧光熏染得柔和,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 见蒋晏真的没有离开,沈慈书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也许是一整晚没有睡觉,困意很快袭来,没过多久意识渐渐变得涣散。 见对面没了动静,蒋晏从笔记本后面抬起头,看见沈慈书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身体蜷缩成很小一团,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他放下手里的笔记本,起身来到病前给沈慈书掖了掖被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到病前继续办公。 接下来的几天,沈慈书在护士的教导下,终于学会怎么拿筷子,虽然还是有些笨拙,但勉强能够握住筷子,不用再用手吃饭,得到处都脏兮兮的。 他对医护人员的排斥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严重,渐渐能接受他们的接近。 今天像往常一样给沈慈书做完检查,医生对蒋晏说:“蒋先生,病人身体好转了很多,可以开始接受站立训练了,我建议给他请个护工,方便平时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也能帮助他锻炼。” 之前蒋晏是打算请个护工来照顾沈慈书,但他那时候很畏惧生人,所以就打消了念头。 蒋晏看了眼沈慈书,对方正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和医生,似乎在听他们说话。 蒋晏沉默了一下,“我问一下他的意见吧。” 等医生走了之后,蒋晏来到病前坐下,眉宇间透出温和,“医生刚刚跟我说,打算明天开始让你训练双腿,以后才能快点站起来。” 担心沈慈书听不懂,他还刻意放慢了语速。 沈慈书低头看向被子下的双腿,伸手指了一下。 他单纯天真的模样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孩,蒋晏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嗯,我打算给你请个护工,让她帮你锻炼,好不好?” 话音刚落,袖子就被抓住了。 蒋晏低下头,看见沈慈书紧抓着他袖子的手,似乎读懂了对方的意思,皱眉道:“你不想找别人?” 沈慈书几不可查地摇头。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