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宁渝归来。 下午时衡衡和彰彰被乔茗茗抱到了董三叔家玩儿,兄妹两个在草地上又跑又追又躲的,玩了一下午,玩得疲力尽,早把乔茗茗挖土锁门的事儿给忘了个光。 今有些累,宁渝吃完晚饭,洗完澡后就半躺在椅子上了,然后就见茗茗瞅他一眼,过几分钟又瞅他一眼。 宁渝摸摸脸:“怎么了?” 乔茗茗平静道:“没啥?” 没啥你一直看我干啥呢? “不能看你吗?”乔茗茗眉一扬,又拉着椅子坐近,“我看你好看。” 宁渝嘴上翘:“比小锐好看?” 乔茗茗:“当然啊!” “你说吧,你有什么要求我的?”宁渝道,然后把书本放下,起身稍稍坐直些,他太明白他家茗茗的套路了。 乔茗茗:“……” 什么?可恶啊,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她哼哼道:“没什么事儿要求你的,就是想问问你……嗯这样吧,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我提问!” 宁渝撑着手再坐直些:“你问。” 乔茗茗眨眨眼:“放空脑袋,别坐起来啊,躺好躺好,放轻松,你想想你觉得最幸福的时候……” 宁渝躺下,然后愣了愣,正要思考时,乔茗茗忽然一拍手:“好了别想了,你脑袋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场景是什么!” “第一个?” “对,别多想,就是第一个!” 宁渝径直道:“咱们结婚后我头一次出差回来那天晚上,我饿得胃疼,你给我下面条。” 两人刚结婚的那段子里宁渝经常出差,他那时特怕茗茗生气,谁知两人生活磨合得好的,她对他出差也没任何怨言。 头一次出差,去的地方比较远,事儿又比较多,足足大半月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他只敲门,因为街坊邻居都睡了,而他带着许多东西回来的原因也不敢大声喊。 只等听到门里边有动静,他才小声地说了句:“是我,茗茗。” 茗茗开门,他就见到她身上披着衣服,再看她手里,哦,拿着锋利菜刀。 菜刀最终不是砍他的,而是拿来切菜了。宁渝回忆起那个场景,至今还记忆犹新。 厨房水汽氤氲,灯光在水汽笼罩中分外柔和。而水汽是从锅里弥漫出来的,充整个厨房,他的茗茗就站在灶台边给他下面。 手表哒哒响,时针指向十二点。 屋外夜静更深,似乎半点声音都没有,更没有月光星光,人若出去能被黑夜噬。 城市的夜晚远没有乡村生动,似乎总能把人心中最脆弱的情绪出来。 当正逢父亲生,宁渝情绪不高,却被那碗味道不算很好的面给神奇地抚平了。 “那味道我还记得,很淡,没什么味儿,你放了青菜放了西红柿,这让面有点酸……还把蛋打散了浇进去,面就糊糊的,最后还倒了你晚饭没吃完的青椒丝和煎豆腐……” 宁渝说着,表情有点复杂:“反正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面条。” 他吃的面条咸淡得宜,蛋也是规规整整的油煎或者荷包蛋,青菜是青翠翠的,在面条上摆放好了的。 至于剩菜什么的,不会放进去,把一碗面搞得啥味都有。 呃…… 乔茗茗咬着手指,她没想到,竟然是这事儿。 她似乎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回忆好半天才在宁渝的提醒中回忆起来。 宁渝:“上车饺子下车面,你当时是这么跟我说。” 他原本宁愿去吃饼干配水都不想吃这碗面的,结果他家茗茗就是怀期待地看着他,还说了这话。 宁渝心中有点触动,他爸每次出差回来,他和他妈也会给爸爸下碗面条。 乔茗茗沉默。 咋办,她要不要把礼物改改。 改成这碗……剩菜面条? 第102章 宁渝生 隔天。 乔茗茗试着烧了几个随手捏的陶人, 她烧孙悟空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会儿烧完倒是发现烧陶人有点不妥当。 为啥,不好看啊。 烧孙悟空的时候乔茗茗是没有勾勒脸部的,重点在于造型和动作。 和当陶人出现脸部表情时,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怪瘆人的。 正当乔茗茗坐在砖窑旁, 苦恼思索时, 见不远处董锐提着一个竹篓朝着她家走来。 “小乔姐。”董锐在门口喊。 “我在这儿,咋了?”乔茗茗站起身,朝着他挥了挥手, “竹林这边,你手上提啥呢?” 她边说边走过去, 哪知董锐也快步跑了过来, 笑笑道:“我今天早上去山上看套子,发现还真套到了野兔。” 他来上村一个月,渐渐适应了在这里的生活。在他看来,这里很不错, 比县城好。 早晨起来后就去趟山里, 回来后或是自己看书,或是来旧牛棚带衡衡出去玩, 或是去找乔小弟和知青院里的其他人。 晚上,等孔老师他们回来后,董锐就去找他们说说话。 知青院里的知青们从五湖四海而来,而孔老师这批研究人员又都是大学生, 学识方面自然没得说。 董锐在他们那里学到许多知识,比在县城时不知快活多少倍。 乔茗茗惊讶:“野兔?那你自己留着吃吧, 你们家菜园还没长好, 正是缺菜的时候。” “没事儿, 套子里还有一只野。”董锐忙说,“而且野兔套到三只,篓子里两只,我家里还有一只。我家人少,也够吃。” 这段时间小乔姐和宁渝哥也常给他们家送菜,几乎每周都会送条鱼给他们,爷爷总说他们太厚道了,董锐自然记得这份情。 说完,董锐瞧见她后头的陶人,不一笑道:“小乔姐你这是在烧着玩儿?” 乔茗茗也笑笑:“差不多吧,但你别跟宁渝说,这事儿我得瞒着他。” 董锐纳闷,但也点点头。 他道:“这土怕是烧得不好吧?” 乔茗茗叹气:“对呢,我也发觉了,但是目前还没找到什么解决的办法。” 她都在想要不然就做泥人好了,如果再做不成就换个法子,再想想其他礼物。 董锐看看周围,忽然小声说:“小乔姐你要不要试试软陶泥?” 乔茗茗一愣:“软陶泥?” 这玩意儿她啊,她上辈子高中就开始玩软陶泥了,于她而言这就是一项解的好。玩着玩着水平也提了起来,后来甚至能卖出不少钱,至少把大学时的学费和每个月的生活费都给赚到手。 但据她所知,国内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软陶泥吧? 这玩意儿出现归出现了,但最早得在九十年代的时候才会在国内面世。 董锐赧然道:“我自己做出来了点,要不小乔姐你拿去试试?” 乔茗茗想吐血,目瞪口呆:“不是吧,这玩意儿你也能做得出来。” 董锐惊讶:“你知道?这和真正的软陶泥肯定不一样,颜也不算多,我也是瞧着书边猜边做的,厂里有废料,稍微处理一下就能用,我试过,捏人也行。” 当时他在笔记本上看到关于软陶泥的只言片语,又在收音机中听到过这个东西,便好奇得紧,去问了问扫厕所的留学大爷后,琢磨半个来月就把这东西做了出去来。 乔茗茗眨眨眼:“我也是看书上说的,不过忘了是什么书,只记得书上说这东西能做出好多花样来,还能拿去烤。” 董锐道:“那小乔姐你等等,我回家给你拿去。”说完便跑开。 乔茗茗心说县城的塑胶厂就该找董锐去当顾问,看看这悟,你们的废料他都能折腾出新花样来。 有了软陶泥,一切问题便刃而解。 乔茗茗趁着宁渝不在家开始做,但在这之前要把衡衡给支走。 董锐其实是个情商高的孩子,没等乔茗茗说话,他就招呼着衡衡一起去玩儿。 衡衡欣喜:“咱们去捞鱼吗哥哥?去捞吧,捞鱼来煎着吃,我们偷偷去捞,队长爷爷不会骂人的,他说小孩儿去捞没事儿,大人去捞得骂。因为小孩不贪心,大人才贪心。” 这孩子说话语速极快,董锐还没反应过来呢脑子就是“捞捞捞捞捞”。 干脆一把将他抱起来,说:“捞什么鱼,我带你去玩个好玩的东西。” 说着,就走了出去。 彰彰歪歪扭扭地跟着,跟到院子门口,两人已经走远了,惹得她哇哇哇地叫。 这小孩哭,哭了也不需要怎么哄,自己就能停住。关键是她那虎劲上来,你越哄她就越哭。 乔茗茗也不理她,果然,没多久她就自个儿收了眼泪去玩积木了。 秋老虎晒人,把院子里的花草烤得蔫了吧唧,甚至把土地表面都烤干了。 乔茗茗坐在树荫之下,把工具准备好,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将就一二。 紧接着,便开始制作。 她又偷偷把宁渝保存着的那张相片拿了出来,相片是黑白的,但还算清晰,她打算据相片用软陶泥制作出宁渝父亲的模样。 董锐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中做出来的软陶泥自然不能跟几十年后的软陶泥比,单单是其中材料就相差甚远。 乔茗茗足足适应了好一会儿,又是适应材料,又是适应这双崭新的、没碰过软陶泥的手。 她的手艺也生疏了,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重新找回上辈子制作软陶泥时的觉。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