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武曌怅然道:想要回到从前的人。 呵呵,你看,武皇早就看穿了所有的谋诡计,而我们这群小丑还在没心没肺地争来夺去! 既然已经悉了皇帝的心思,我就要立即撇清干系。于是我就把之前武李两家争相拉拢我的过程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翻,最后说自己自作聪明,以为定了来俊臣的罪便可以平息朝庭动,想不到是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 没想到武曌冷笑着说:谈到利用,比起魏王,你还不够资格。 我脸上立时火烫,心下骂她瞧不起我,可转念一想,如此甚好,武曌越是小瞧我,她就越不会去提防我。如是想过,我便贴上去腆着脸的点头称是。 武曌又说:既然说到这儿,那朕来问你,朕现在应该如何应对? 我嗓子一紧,心说这老妇人与张易之简直是一丘之貉,她其实一直在怀疑我,先前是故意绕着弯儿的试探我呢! 我不自觉的手指,只觉手心全被汗水打了。我想了想,决定棋行险招。 我说:依臣之见,来俊臣必须伏法! 武曌拍案怒道:你是叫朕无中生有,冤枉好人! 好人当受人戴尊敬。而百姓官军对来俊臣早有微辞,敢怒不敢言,来某乃恶人而非好人。 大胆!武曌喝道:你在讽刺朕用人不善? 我埋首道:陛下息怒!陛下可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 武曌冷眼看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说:陛上提拔来俊臣,且委以重任,可谓恩重如山。然而来俊臣恃权欺男霸女,横行一方,明目张胆著《罗织经》将罗织诬告屈打成招等等恶劣手段昭之天下,引发众怒不一而足。百姓对来俊臣不,即是对推事院不,对朝庭不,对陛下~不!农夫救了蛇,而蛇却咬死了农夫。来俊臣正如咬死农夫的毒蛇,他正复一的消耗陛下的功绩!要清除民间积恨,要稳固王朝之本,陛下只可顺民意而为! 哈,哈哈武曌听罢大笑不止,我不知她笑什么,只觉得背后的汗全都竖起来了,怕得要死。 我稳定心绪,接着又说:而今魏王被人利用,与来俊臣已成水火之势,远的不行,眼目下陛下更应为自家人着想啊! 依你所言,来俊臣的确该死!武曌说。 我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她说:但,没有人证物证证实他蓄意谋害朕,即便是朕同意将他抓起来,大理寺也定不了他的死罪。 我疑道:不是有了卫遂忠的证词? 武曌摆首道:一面之辞我正琢磨着找个人证,你看~让暮将军招供,受来俊臣指使行刺朕如何? 我脑子一炸,如梦初醒!我就奇怪,怎的今女皇不避嫌地跟我说了这么多实诚话,原来由始至终争论来俊臣是假,试探我与晓川的关系才是真!娘的,这老婆子上辈子一定是只九尾狐,险得太不是东西了! 可我不能怯呀,我故作镇定的想了想,回道:暮将军与推事院素来无往,恐怕证言不能使人信服。 武曌笑道:你说得对。可还有别的法子? 我心如麻,脑子空白,哪有什么法子。现在想来,我那会儿可真傻呀,世人皆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什么人证物证呀,在君主眼里都他娘的是狗! 我就听武曌说:如此,朕便差你去办此事。 我急道:不可! 武曌用一种寻衅的眼神看我,我强忍着害怕,颤颤地说:暮将军在洛时曾豁出命保护陛下,陛下难道都忘了吗? 朕没忘。可暮晓川如今是带罪之身,既然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何不趁机唯我所用呢!武曌说得不以为然。 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伏首泣道:陛下!微臣该死! 武曌怔了怔,不明所以。 我说:陛下,数月前微臣乘船落水,暮将军舍身搭救,不想上岸时在湖边留下鞋印。若暮将军因这一只鞋印而有罪,那微臣岂不是成了他的同谋?所以,微臣该死! 武曌哦了一声,疑道:既然如此,为何暮晓川在大理寺只字不提? 我犹豫着说:兴许他不想给我带来任何麻烦。 武曌笑道:你们倒是惺惺相惜。看来,外头的传闻并非空来风。 我急忙下跪:微臣对陛下忠心不二,请陛下明鉴! 忠心?好啊,那便领旨去办成这趟差事,堵住别人的嘴。 陛下!我扑倒在武曌脚边,连声哀求,可一句有用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就听一人在外朗声道:这又是谁在惹母亲生气呢? 我转身一瞧,只见太平婷婷地踱了进来。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步上前行礼,过眼处,一袭女官打扮的连花音就立在太平身后,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展几多忧虑。 不知怎的,看见连花音的一瞬,我突然有种预,她是来帮我的,不,应该是帮晓川。 太平看看我,又看看武曌,打趣道:女儿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我深知为了牵制张氏兄弟,太平那会儿十分看重我,于是我趁机一股脑的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太平听罢,不急不徐的上前挽着武曌撒娇道:难不成母亲真信了那些传言? 哪些传言哪?武曌明知反问。 太平以袖掩面,噗嗤一笑。 武曌奇道:你笑什么? 断袖余桃,*闱这种不实的传言母亲竟然也信,的确让人捧腹啊! 大胆!武曌假斥道。 太平恃宠若娇,仍是脸带笑意,半跪道:母亲息怒,女儿只是为恒国公鸣不平罢了。 武曌心里明镜似的,如今魏王联合了太平对付来俊臣,自然要帮我这个中间人说话。她就教训了一句:你又来瞎掺合什么! 太平嗔道:恒国公与暮将军相识于洛,那会儿女儿便知道这二人私甚好。说着她看了我一眼,他们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又都是母亲您跟前儿的红人,难保不被居心叵测之人算计。 武曌拂袖道:朕谁的话也不信,只信自己的眼睛。你们自己看吧! 说着,她从书案上丢下一封奏折。 太平捡了摊开一看,脸就变了。她将奏折扔给我,冷道:自己看吧! 我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足足写了四五页,其间宁海瑈与暮晓川的名字出现了不下十回,句句说的都是我和那男人在洛*私通的勾当,简直不堪入目。我一看落款,差点儿没气得背过气去,只见折子最末写着这么几个字:司仆少卿来俊臣呈上。 他娘的,好一个来俊臣,竟然敢罗织你爷爷!我气不打一处来,可毕竟心虚,因为我与晓川的确不那么清白。但在洛时我们的确泾渭分明,来俊臣摆明了是诬告。 不过,姓来的怎么会想到这一招?我心底一溜,就有了主意,娘的,一定是张易之搞的鬼! 武曌尽管年老体衰,心智却仍十分清晰,绝不会仅凭张易之的几句话就费这么大力气试探我!嗨,我怎的早没想到!姓张的打从一开始就料定武曌会保取来俊臣,于是投其所好,先是对武曌吹吹枕边风,再暗中让来俊臣罗织诬陷我,如此水到渠成,武曌必定怀疑我,认为我假公济私,惑闱。届时来个釜底薪,将我列为晓川的同一起给办咯! 哈哈哈,好一条妙计! 你别看我现在没事儿似的,在当时我可差点儿吓得了子。 我对武曌连呼冤枉,那老妇人旧话重提,说我让晓川招了供她便过往不纠。 这时,就听连花音脆生生地在旁道:陛下,臣请奏。 在场人的注意都被她引过去,只见那女官不卑不亢地讲道:臣能证明恒国公的清白。 武曌正了正身,颇有兴致地追问。 花音脸不红气不地说:臣随公主在洛时,曾与暮将军两情相悦,私定过终身大事。 我脑子轰的一响,突然想起那个黯然神伤的雨夜,不觉心酸。 太平哎呀一声,女儿怎的忘记了,连司言的确曾让女儿将她许配给暮将军。 武曌沉片刻,撑着额头不耐道:都别说了!朕头晕,你们都退下吧! 我瞧她眼扑朔,心知那老妇人一时也没了主意,庆幸暂时逃过一劫。 到得殿外,我就拉住太平,动之以情地说:暮晓川可是公主您的人,而今他含冤入狱,若陛下执意让他背这黑锅,那该如何是好? 太平比武曌显然要温和许多,她安我说:若母亲真想这么做,哪会等到现在?她不过是想给你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海瑈,比起某些人,母亲更器重你,懂吗? 我点点头,心下佩服公主的睿智。呵,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太平才是大明里最聪明的人。 我将公主送回府邸后,便与连花音在一个隐蔽之所见了一面。 我先是对她说了一翻谢的话,末了自作多情的说佩服她的机智。 不想,那女官竟对我说,她没有对武曌撒谎。 我像个傻子似的杵在哪儿,半天不进一口气,最后,如同一个溺水之人,双腿发软,连呼救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说,我不信。 花音带着人心神的笑容,对我说:小哥哥,没有谁能欺骗女皇。为了晓川,为了你自己~你必须相信。 后来,我就真的信了 第35章 赐婚 尽管来俊臣垂死挣扎,终究不能与联合起来的武李两族长久对抗,也许老天也要亡他吧,当时推事院一位名叫吉顼的酷吏为了上位,主动待了来俊臣更多罄竹难书的罪恶。武曌一看朝庭同仇敌忾,百姓也除之而后快,于是大印一摁,判了来俊臣死罪。 至此,行刺武皇一案告一段落。暮晓川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释放那,我站在远处。 晓川邋遢地不成样子,我一个人偷笑,却孤独心酸。 我看见连花音牵了绛的马匹去接,晓川似乎很高兴,他跨上大马,兴致地扯着缰绳游走了一圈儿,他四下张望,直到期待的眼神渐渐冰冷。 呵,他在等我可我不能不能再在人前对他显丝毫的暧昧。 一个月后,我收到一笺红贴 孟冬十五,公主赐婚,新娘尚局司言连花音,新郎左金吾卫将军,暮晓川。我想,你已经足够了解我对晓川的情,所以,无需再以任何引人唏嘘的辞藻去翻开我的血,去刺伤我的脆弱 我独自游走在长安街头,自哀自怜。是啊,除了自己,这世上本没人知道,哪怕晓川也不会知道,我会对一个男人付出灵魂。 可我,到底算什么? 我是女人的玩物,是皇族争权夺利被利用的棋子我什么也不是,我被不断地抛弃被生母抛弃,被太平抛弃,被鹤先生抛弃,现在,连晓川也要抛弃我了 我将孤独的老去吗?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死去。 我浑浑噩噩地走到路的尽头,抬眼一看,淮汀阁就在面前。 我不失笑,推门而入。 屋子里黑漆漆的,可我连点灯的力气也没有了,我就躺在那儿,什么也不想,希望我从此再也不要醒来,却又盼望着会有奇迹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响动惊醒。 有人在楼上!可见那天,已是后半夜了吧,难道是贼? 这么一想,我就害怕了,贪生怕死的本立马掉了一地。 我轻轻推开窗户,慢慢探了颗头出去。只见二楼透出微光,有个人的影子在廊柱上晃了晃。 难道是鹤先生?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我心下生疑,胆子也大了些,在房里摸到一件算得上古玩的青铜镇纸防身,然后悄悄上了楼梯。 我在淮汀阁住了十多年,对这座建筑十分悉,悉到能够断定脚踩在哪一块木板,木板的哪一部分,不会出声响。 是以,我颇为轻松地便潜到了二楼入口。 我猫着向里张望,还没等看清,就听一人说道:进来吧。 我脑子一炸,不好,被发现了! 不过,那声音真是鹤先生! 我暗啧一声,便要上去。没想到,我刚一迈脚,就看见一条黑影从房梁上飘了下来! 我急忙往回一闪,再往里瞧。 你猜我看见了谁?暮晓川,呵,是暮晓川! 他穿着黑的夜行衣,头发整齐的束在头顶,光洁的脸颊与灯火相遇的一瞬,散发出玉石般的光辉。 他娘的,虽然只一晃眼的功夫,可那男人无懈可击的身姿仍让我心头莫名悸动,俨然盖过关于对这二人密会的好奇。 我用手捂住鼻子,按捺着动的心绪,生怕惊动了他们。 这时我听见鹤先生说:你要见我,所谓何事? 晓川说:我想将子提前。 接着是一阵沉默。 我好奇地贴着地朝里拱了拱,看见鹤先生与晓川侧身对坐着,中间低矮的桌案上摆着一盏青铜独脚鹤灯。 那二人都看着当央的火苗,仿佛都在对下一句将说的话深思虑。 这时鹤先生问:出了什么变故? 晓川摆了摆头,说:人马已经入城,我担心夜长梦多,想尽快起事。 我一听起事两字儿就疯啦!乖乖!该不会这两人在密谋造反吧! 只见鹤先生迟疑了一下,说:人马虽已安在各方城门要道,但尚未悉地形工事,匆忙起事,恐怕 下月十五。晓川笃定道。 下月十五?不是那小子与连花音大婚的子吗!他想干嘛,抛下新娘子去造反吗! 果然鹤先生抛出了同我一样的疑惑。 那男人却不无自信地说:我已经有了万全的对策,届时先生只需按计划行事。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