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想躲着点裴殊,她又盼着他早点回来。 她坐在窗前,院里的果树枝桠上着雪,像是给自己盖了被子,顾筠目光里藏着疑惑,姨娘只教过她夫君是天,万事也以夫君为重,要传宗接代,这才是为人妇的本分。 以前她觉着圆房是为了生子,但裴殊这儿好像不太一样,他话多,总是问东问西,那些问题大胆又.骨,她哪儿知道呀。 但她知道跟裴殊在一块很快乐。 他心眼全是她,顾筠不用担心裴殊会纳妾,更不用担心要用其他女子来分自己的丈夫。 顾筠只见过像自己父亲,英国公那样的男子,其实还有裴殊这样的。 人与人之间总有不同的。 秋收过后的冬天过得很足,烤红薯,赵家送的山栗子,还有棚子里的草莓,一到冬,蔬菜的生意就好了,除了往西北送的,剩下的全卖了。 顾筠有意让下头人过得好一点,就让他们挑着菜走街串巷去卖,二十文一斤,卖一斤菜给贴补一文钱。 好让他们多存点钱,冬也过个好年。 卖菜的不少人是裴家的下人,都签了卖身契的,卖菜虽然辛苦,但想想,一斤菜拿一文钱,一天总能卖个四五十斤,就是四五十文,一个月能攒下一两多银子。 再有上头给的月钱,别人过冬都在家猫着,他们只要勤快点,就能攒下不少钱,虽然卖身契在主子家,但是可以自己多买,过个好年不是。 裴家大度,有目共睹,裴湘又送来不少料子,说是府上人多,置新衣。 裴殊闲着无事,又去布坊新制了两染料,一是酡红,适合过年穿,喜庆,一是青灰,穿着沉着冷静,适合男子穿。 裴湘现在手下有好几个铺子,每忙得很,布坊是最赚钱的生意,裴湘也想法子从南面买些绸缎来,自家染,卖的也不错。 其他的胭脂铺子,杂货铺,关了几家,也做布坊。 裴湘想着反正生意不好,还不如专心经营布坊,一个月有不少银子赚呢,现在裴湘手里的银子可比顾筠多。 顾筠希望裴湘好好的,这么个小姑娘在英国公府不容易。多攒点钱,以后在娘家子舒坦。 裴湘倒是不在意英国公府,左右她自己有钱,还有小厨房,想吃什么干什么绝不会求到徐氏那去,就是裴珍总是耍疯,吵吵闹闹的,裴珍就是这样,一点不顺心的事就闹,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每天嘲讽两句都是常事。 裴湘不痛不,裴珍只是嫉妒罢了,兄长刚离开国公府的时候,裴靖又被立为世子,裴珍每天喜得很,从没这样过。 裴靖如今还是世子,家里的产业分了一半给她,徐氏从前想在外人面前当个好继母,做事谨慎,想来没存多少钱,自己嫁妆又不多,才对国公府产业眼红得紧。 裴湘也无所谓,嫂子说得对,父亲给就拿着,总比便宜别人强。 顾筠嘱咐了几句,“你一个人在国公府也要当心,别人给的水,吃的都别吃,离了视线的东西也要小心,我怕她们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裴湘过了年就及笄了,马上就嫁人了,别在这档口出事。 裴湘点了点头,“我知道的,那边我基本不说话,父亲对兄长有愧,全补偿到我身上了,嫂子,我听你的话,一定会小心,有事就来找你和哥哥。” 顾筠:“徐氏给你议亲了?” 裴殊是裴湘的亲哥哥,想娶裴湘的人应该不少。 裴湘皱着眉道:“嗯,问过我的意思,一个是忠勇侯府的二公子,还有一个户部侍郎的公子。” 顾筠听着两个名字有点耳,忠勇侯府的时候还有户部侍郎的公子,她记着回门的时候和顾槿拌了两句嘴,说母亲给她相看的婚事,就是这两人。 裴殊说忠勇侯府的二公子听他母亲的话,他母亲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而户部侍郎的公子还未成亲,就养了好几房小妾。 顾筠:“这两个不行,一个唯母亲之命是从,一个养了好几房妾室,徐氏给相看了什么人,你都告诉我,我让你哥打听打听。” 裴湘嗯了一声,她不急着嫁人,其实不嫁人也好的,自己有银子,什么都不缺。 别看兄长嫂子现在好,若是兄长没改还是以前的样子,那嫂子嫁过来还不知要受多少委屈,自己哥哥都这样,别的男人,哪儿有好的。 顾筠觉得嫁人很重要,但裴湘这边,她不好多劝,她还小呢,这事儿不急。 嫁人肯定不会有十全十美的夫君,选个自己看重的长处,其他的地方,也无可奈何。 世间女子都是这样的。 裴湘心情不太好,许是因为要及笄议亲,又许是因为裴珍太闹腾,让她心烦,回到国公府,英国公叫她去书房说话。 英国公如今很关心裴殊,“他和他媳妇没在裴府,回庄子了?这么冷的天,怎么总往乡下跑。” “是因为那里住着舒服吧,兄长离开国公府就去了那里,夫二人相互扶持,在那边的情不比别处。” 英国公不再说了,以前管不了裴殊,现在更管不了了。 “行吧,你回去吧,天冷路滑,当心些。” 裴湘点了点头,心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初但凡对兄长好一点,也不会到如今的地步,国公府有裴靖,裴靖不是他器重的儿子,出息的世子吗。 到了腊月,天越发严寒,裴殊今年没有去西北,而是让赵显承跑了一趟,年前赵显承就回来了,说西北一切都好。 “养了两千多只,一天能捡一千五百个蛋,猪有三百来头,除了几头母猪,剩下的都能杀,虽然不够将士吃,但是是个好头。属下去了趟军营,他们跟士农司,也很大人。”赵显承出门三个多月,顶着一路风雪,虽然受了不少苦,但也长了见识,他们这些世家公子,从前只知道读书,历练历练也好。 一千五百个蛋,攒一攒就能做顿炒蛋,蒸蛋羹,蛋在这时候可算荤菜,没有,有蛋也能补身子。 猪过年杀,也能吃顿好饭。 “再加上青菜,还有茄子啥的,军营伙食比过去强多了,而且今年不缺口粮,都是吃白面,玉米面红薯面都少。” 吃得力气打仗,一连打了好几场胜仗。 打了胜仗□□定国,皇上这一年来给了士农司不少赏赐,连带着他们都水涨船高。 裴殊道:“辛苦你了,带点东西回去,菜啥的,别客气。” 赵显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多谢大人。” 临走的时候还摘了一颗草莓吃。 味道有些酸,但本就是冬见不到的水果,酸也觉得甜。 裴殊摘了一小筐带回去,今儿腊月十五,顾筠的生辰。 裴殊上午在家,下午才来士农司,一会儿去趟城里买点东西,然后就回家了。 裴殊想给顾筠买生辰礼物,去年顾筠生辰他不在家中,今年在,就要好好过。 只不过因为囊中羞涩,裴殊也买不了什么贵重的礼物。 一只烧,五香居的点心,现在卖的特别贵的苹果橘子,一大包进车里,还有一个小巧可的簪子,这才打道回府。 冬几个月,他们都是住在庄子里,大概如裴殊所言,他们的第一个家,两人的心血所成,和其他地方意义不同。 其实也是因为炕太暖和,还大,睡着舒服。 虎子坐在外头赶车,他穿着厚实棉衣,手上带着棉手套,还戴了帽子,能把耳朵护住。 他知道今天回去肯定能吃好的,“公子可以睡会儿,回去还得一个时辰呢。” 裴殊一点都不困,相反他很神,今儿是顾筠生辰,过了今天,她就十八了。 裴殊可是等了两年,虽然今晚不一定发生什么,但是他可以大声告诉顾筠,他已经完完全全好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一个多月喝药,每天晚上那样,都是小菜,顾筠她都不知道一个男人行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裴殊靠在马车里,嘿嘿直笑,他给顾筠买了烧,吃的,钱花的一文不剩,这个月还有一半呢,裴殊也不急,他就愿意给顾筠花钱,全花了都高兴。 花了一个多时辰,到家天都黑了,裴殊和虎子抱着东西进家门,“阿筠,我回来了。” 屋里灯光暖暖,透过窗纸能看见模糊忙碌的影子,玉打帘,“夫人,大人回来了!” 顾筠今天换了新衣裳,就是裴湘新给的酡红料子,很鲜,领子和袖口都镶了兔,乌发挽起,显得人特别白。 顾筠笑了笑,“怎么才回来呀,天都黑了,快进来暖暖。” 桌上已经摆上菜了,一共八道,两道凉菜了一道是拍黄瓜,一道拌草莓,小碗里是酱汁和白糖。 热菜还在锅里,裴殊又了一只烧,清韵拿下去撕开摆盘了。 锅里温着肘子,砂锅里还炖着排骨呢,还有糖醋鱼,两道小炒,正好八道菜。 可真香,有有菜,这时候谁还吃得着黄瓜,炒青菜呀,拌草莓都能摆上桌。 裴殊了大氅,让顾筠在这儿等着,自己去了厨房,舀了点排骨汤,拉面煮面。 总共一小碗,用不了多长时间,今天过生辰,得吃长寿面的。 顾筠心里喜,今天平侯府还送了东西,是李姨娘做的衣裳,还有祖母给的东西,这些事肯定是父亲母亲应允的,去年就没有。 裴湘也送了礼物,顾筠很知足。 可看裴殊端着面碗进来,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么多菜呢,还煮面做什么。” “长寿面不一样,就一小碗,全给吃了。” 第五十章 房晋江文学城独发…… 裴殊说生辰这天就要吃长寿面,这样才能长命百岁,但顾筠觉得着,和喜的人活到一百岁那才叫长命百岁,不然那么长的寿命,活着也孤单寂寥。 顾筠吃了一半,剩下的给裴殊吃了。 裴殊道:“我吃我吃,谁让你是寿星呢,吃完长寿面,还能吃别的,今天的菜真好,多吃点,瞧你瘦的。” 顾筠觉得自己还胖了呢,每每换季,去年的衣服就穿不得了,只能做新的,幸好家里不缺银子不缺布,穿新衣也使得。 顾筠道:“你也多吃点,夫君这阵子辛苦了。” 有官职在身不比闲赋在家清闲,天这么冷,出门都要受好大的罪,天亮的晚,黑的早,从士农司到家中有小半个时辰的车程,难为来回跑。 裴殊道:“我不辛苦,你炖的补汤我每天都喝,我觉我能掀翻一头牛。” 能不能掀翻牛顾筠不知道,但是裴殊总能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来,男子和女子终究是不同的,裴殊胳膊就比她不同很多。 想起裴殊抱着人不撒手的样子,还有那力气,顾筠心都颤。 “你要是嫌苦就不喝了。”顾筠想赶紧把这话岔过去,那补汤是做什么的裴殊心里明镜似的,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提,也不怕羞得慌。 裴殊是不想喝了,再喝他就该……“嗯,那不喝了,阿筠你多吃点,今儿你生辰,要不要小酌两杯,点喜气。” 为何喝酒,裴殊也是因为酒壮人胆,怪不得人人都说小酌怡情呢,他喝一点肯定能更大胆一些。 成亲快两年,裴殊只在新婚那晚喝多了,其他的时间就再没喝过,他的改变并非一朝一夕,而是长久的,顾筠只是不喜他因为喝酒耽误正事,若是平里少喝,她哪儿会不答应。 “都喝一点吧,也暖暖身子。”顾筠让玉去拿酒,家里是备着酒的,有时候煮菜炖也会倒上一点,马上就过年了,喝酒庆贺也好的。 一人倒了一小杯,烈酒入喉,只得快些咽下去才不会呛着人,辣到嗓子,可是直接咽下去,心口那块都热了,带着手脚也热了。 这才喝了小半口,顾筠皱着眉把杯里的酒喝完,结果裴殊又给倒了一杯,“夫君,我喝不了了,一杯就倒了,真的喝不了了。”CiJumi.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