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端起几案上孩子娘喝了一半的剩茶，啜了一口，扫了一眼跪着的人，一动不动额角冒着汗，冷声道：“怎么还不走？” 女御们捏着裙角起身，慌而不 地又齐齐福了一福，娴雅娉婷的姿态，莲步姗姗步出殿门，绣鞋踏在雪绒绒的氍毹上，微有悉索声。 等人走远了，定柔还在望着殿门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皇帝扯住她的手，顺势一拉，圆滚滚的孩子娘横倒进臂弯，侍立的 娥们臊的急忙转头。 孩子娘微微挣扎，大白天的，孩子爹却双臂加力，抱得愈发紧了，男人的气息热热呵在面上，问她：“在想什么？不许胡思想啊，她们不是我选进来的，包括你的那次大选，也不是我授意的，别把我当成个贪 好 的，这么多人，我前头那么忙，怎应付得过来。” 孩子娘微皱眉想着，好不好不敢确定，那贪什么的，还是实锤的，忘了那如 似虎的样子了。 她枕着他的肩头，想到后面那一句，扑哧笑了一声，说：“她们都很怕你。” 孩子爹在那小小的 上轻轻咬了一下，低喃道：“你怕我不怕？” 孩子娘很不厚道地捏了一下孩子爹的鼻子，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让他一阵酸，如喝了醋，孩子爹怒了，眉峰一紧，凶巴巴的声音：“好个小娘子，敢犯上，看朕怎么收拾你！” 说着，手臂往腿弯一放端着她起身，横抱着往外走，到了庭外径直往垂花门，定柔“啊”了一声，惊问：“去哪里啊？外面巷有人看着呢！” 皇帝“嘘”了一下，低声在耳边说：“别出声，这会子她们都在午睡，各处的侍也鲜少出来，我在前头无聊很，过去陪陪我。” 定柔手护在高高的肚子上，自月份大了，这个动作便成了下意识的反应，不论何时何地都先护着胎儿。 “昌明殿？”她以前做女的时候听说过，那儿是有规矩的，太宗皇帝亲自下的谕旨，除了皇后可以白 出行，妃嫔只能夜里侍寝，且天亮前就要离开，违者杖毙之。 明目张胆违反规，被人看到怎么办？ 皇帝不管不顾地出了门槛，将孩子娘放进了皇舆车，原来他坐着皇舆车来的，四周围着锦幄纱帐，垂下来，皇帝吩咐了 和殿的人一声，命令一个也不要跟来，若有问起，就说贵妃午睡着，然后高大的身躯也钻进来，共乘一座。 仪仗行起，车里的孩子娘没好气地撇脸到一旁，不理孩子爹，人家想做个安分守己的妃，这促狭的偏叫你犯错！ 孩子爹赖皮劲又上来了，动手动脚地咯吱，孩子娘捂嘴忍笑，生怕被过路的人听到，心里纳闷着，直怀疑这家伙天生骨子里就是个 氓无赖，看那龙袍穿在身上人模人样的，都是装出来的山峙渊渟，雍容端方，人前活 就是个骗子。 到了昌明殿从后门进入，挽着软柔柔的小手穿过配殿，脚步踏在慕窑方砖上，轻微的金石琅珰声，到了西侧寝殿，脚下换成了金丝柚木条形地砖，和殿的寝殿也是这样的木制地砖，听闻是南洋御贡而来，一寸一两金，润腻透亮，油光可鉴，年份越久远，越是美质华采。他兴冲冲地指着地上十来个花梨木大箱子：“快看看。” 女一一打开，定柔眼前骤然一惊，冰瓷、玉摆件、三个百宝嵌，还有......遗落在陆家琅嬛居的那几个箱子，装着书籍和她的私人物品。 冰瓷作为物证在大理寺，这个轻而易举的事，可这些行礼物什，皇帝准是又当小偷了。 果然，小偷直接承认了，早早让人夜潜进去，把她的东西尽数盗了出来，只剩了陪嫁的家具，那个想来她也不在乎，这些箱子都是她从姑苏带来的，书籍很多是师傅赠送的孤本。 定柔摸着冰瓷，眼前浮现师傅温蔼慈祥的面容，眼泪盈眶，那一别，竟是隔世。皇帝道：“我数了，一共六十五件冰瓷，除却你赠送出去的，被他们典当了一个羽觞，我已经查到去处了，竟在我老师府上，辗转几手，被他收藏起来了，改我去帮你讨回来。” 定柔拭去眼角的泪痕：“不用，方太师是惜宝的人，定会好生珍藏，若不然我再送他一两件，以表敬意。” 皇帝好奇问：“我不懂，这些乃是你师傅的遗物，当世难见的珍宝，你怎么送人呢？” 定柔双膝贴地在一个箱子里找着什么，一边道：“是我师傅说的啊，待我到了外头，余生将这些东西散出去，世人皆知它的价值，定会好生 护，她说先父临终前很是懊悔，不该将美器宝物收藏至一处，人乃凡体俗胎，短短不过几十载光 ，沧海桑田，这些却是可以千年万年留存的东西，若在一人之手，有个天灾人祸，便是灭顶之灾，岂非全部葬送了。不如散四方，到不同的人手里，被世代传送，才是长久保存之计。” 皇帝听的入神， 慨道：“安相果然高情远致的君子，看来他离世前顿悟了。” 定柔从书籍夹隙中摸出几个影青釉小茶叶罐，被白绢密封着口，她打开一个嗅了嗅，两颊靥开了笑意，举起给他看：“这个茶叶你绝对没见过。” 皇帝细细看着，似白毫银针却又不像，问是什么。 定柔解惑：“这个长在寒山之顶，一种叫霜叶银线莲的野草，白 时节长芽，其叶针形带白 ，霜降开白小花，其香如蕙兰， 温，可以润五脏，通三焦，养脾胃，采其芽叶，生锅炒制，再用其花窨制，是我师傅采药时偶然发现，独创出来的。我师傅还取了个名字，唤作‘白为霜’。” 皇帝有种大大长了见识的觉，这小女子真是个宝藏。 她说：“过了这么多年到底香味减了，只能委屈你喝旧茶。” 皇帝迫不及待要品尝，定柔道：“我们在山上都用的甜泉水，取好一些的深井水来，我煮给你喝。” 皇帝唤了小柱子速取井水来。 另外几个茶叶罐也是他只听过没见过的茶，不 生了霸占之心，没想到孩子娘很大方地搁在了书案上，还道：“本来就是给你的啊，这些东西以后都是你的，包括冰瓷。”手下抚摸着肚子，那意思是，我人都是你的了，东西自然是你的。 皇帝颇为动容，心 澎湃，猛然冲过去抱起她：“我只要茶叶，其它的还是你私人的，反正你是我的。” 定柔双手捂面，脸颊发烫。 品完了茶，他携着她到一处，打开一扇暗门，里头是一个暗室，待掌了灯定柔才看清，四墙排着博古架，放着各各样的雕刻，长案上还有栩栩如生的五大殿，像缩小了的沙盘。 他一一给她介绍：“这个是八岁那年刻的，九岁、十岁.......一直到登基的前一天，之后便停了，因为忙，心更忙，无法静下来。” 定柔明白了，这是一个帝王的小秘密。 他打开一个 屉，取出一排小刻刀：“你要不要学，我还没有徒弟。” 他少时幻想过，有了心的女子，与她四手相协，做着喜 的事情。 盘西坠，余晖倾洒在明黄琉瓦上，昌明殿东侧殿多了一个小书案，定柔已学会了几刀基本刻法，握着小刻刀对着一块硬木，刻着小麻雀，皇帝雕出了雏形，让她先拿这个练手，刻羽的和眼睛。 内监抬了十二扇织金丹凤朝 屏风，将她挡住。 皇帝回到御座，拿起朱笔蘸了朱砂，望着屏风，有她相伴着，只觉做什么都有了趣味，在这枯燥的御书房，她像一道 旎的风景。 整整一个下晌，他们各自做着不同的事，呼 着相同的空气。 她不能久坐，偶尔乏了起来走一走，或偶尔外官会来，她躲回屏风，大气不敢出，听着外头的动静，孩子爹忽而惠风霁月，谆谆安排事宜，或夸哪位卿家做得好，甚合朕意，忽而狂风骤雨，凶巴巴训人，下跪的不停磕头说着赎罪饶命，而后，他再恩威并施训导一番。 她极力忍笑。 不知何时，小柱子通传：“昭容娘娘带着六殿下来了，在殿外求见。” 徐相宜来了，六皇子刚刚入学。 皇帝想了想：“许是来呈宗旻的功课，宣进来罢。” 梳着角角的小男孩从正殿进来，定柔从 隙窥了窥，穿着香小袍，长得眉清目秀，眉宇间有皇帝的神韵，见到皇帝好似很畏惧，稍事清水出芙蓉的徐昭容从侧殿进来，呈上一册宣纸，温柔婉转的声音：“这是旻儿这几练的字，请陛下御览。” 皇帝接来翻了翻，夸了两句，将案上的一个田黄小钤送给了小男孩。 徐昭容眼神楚楚，皇帝问她：“还有事？” 徐昭容失落地垂颔：“臣妾告退。” 母子俩躬身退出，待走到廊柱转折处，徐昭容回头看了一眼，髻上的玉珠摆动不停，望见皇帝不知何时进了屏风后，对什么人说话。 “丑死了，这是眼睛？笨蛋！你这么这样笨啊！”她从未听过他那般宠溺的语气。 一个爆栗子的声音。 应声的是一个女音：“痛啊！” 然后，巴掌打在身上的声响，皇帝道：“我不过打了你一下，你竟还了我六下，这是何道理？” 女子：“滚出，别影响我，非要刻一个出来给你瞧瞧。” “吃醋了？” “没有！” 皇帝温和关切地讨好：“饿不饿？晚膳想吃什么？” 女子声音软了下来，撒娇地：“夫君，我想吃涮烫锅子。” “想吃锅子啊，我即刻让他们做。” 徐昭容听得呆了，恍惚兜头一桶冰水浇了下来，全身寒彻，指尖凛凛地颤。 他们竟...... 小栋子走上来对她说：“昭容娘娘该知道分寸，这昌明殿的事若传出去一分一毫，您知道后果。” 她阖目沉重地地点了点头。 被空了力般扶着墙走出外殿，拉着儿子的手上了舆轿。 两行清泪无声地淌下。 他宠过，却从未过我。 夜间沥沥淅淅下起了小雨，黑夜无尽，灯映着千条万条银虫飞泻，深苑静的只剩了雨声。 定柔站在一扇半开的窗前，望着雨幕，早知道就该早些回去，这下回不去了，都怪那促狭男人胡搅蛮 ，不知可儿睡了没，有没有找她。 皇帝走过来双臂环在了 间，摸着高高的肚子，吻着发间幽香：“别走了，就在这里好不好，这雨肯定会下一夜，路上 滑。” 定柔无意识地转眸望着那宽阔的楠木御榻，祥云垂花柱， 牙浮雕 美的蟠螭纹，明黄锦幔挂在金钩上，她心下顿生了一股烦恶，摇摇头。 皇帝立刻看出了她的心思，令小柱子道：“将这个抬走，速去库房换一个新榻来。” 小柱子领了口谕不敢耽搁，不过半个时辰，十来个内监披着斗笠，一张楠木拔步蒙着油布，十二扇殿门被临时拆卸下，抬进了寝殿，内监们汗水如浆，折腾到半夜，终于安置好了，挂上崭新的锦幔。 殿门重新装上。 定柔呵欠连天，沐浴罢挽着男人的手走出来只穿着寝衣，并肩坐到榻边，他握起她的一小手放在 口，诚挚的语气：“过去种种已逝，无可改变，以后这张榻只睡你一个女子，这是我的承诺。” 她将脸贴进那个膛，弯甜甜地笑了。 第130章 夜专夜 2 后佳丽三千人…… 定柔就这么在昌明殿住下了。 不是夜里侍寝, 睡完就走，是当成家一般“住”下了。 天地良心，非她本意, 她只是当这里是个驿馆旅店的, 男人偏要她当成家，还振振有词说着大道理, 什么新婚燕尔，夫唱妇随什么的。 她觉得这纯粹强词夺理, 谁人的家要偷偷摸摸的。 每天睡着也不让人叫她, 一醒来就到了上三竿, 男人散朝回来, 更了衣钻进帐帷胡亲一顿。然后一大群人来伏侍盥漱梳妆，继而陪伴男人进早膳, 他特意把早膳改到了朝后，吃完了她想散散步，却又出不得, 怕撞见了朝臣和后的眼线，只能在后殿的外院走一走。然后不多会儿午晌到了, 再陪着进午膳。 饭后窝到罗汉榻上枕着他的手臂相拥看会儿书, 从星河岳讲到花草树木, 从秋古史讲到市井民风, 从蒹葭苍苍讲到呦呦鹿鸣, 总有说不完的话。 乏了便开始午睡, 他只能睡半个时辰, 她也跟着睡半个时辰，起来就问娘子饿不饿，让人传了下午茶来。 吃完了坐到屏风后继续雕刻, 他批阅奏章，有时乏了起来站一站，随手为他砚墨朱砂，整理奏本。等到天黑下来，进了晚膳，陪他沐浴，入眠，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定柔也不知道干了啥，看不见成果，就吃来着。 虚度光......可 ...... 孩子爹颇享受这样的生活，每天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孩子娘，一睁眼她就在身边，下了朝想到她在侧殿躺着，脚下恨不得生了风，她一腔慧心巧思，犹善养生之道，一茶一水为他 心，像个贤惠的小 子，他这才体会到新婚燕尔的甜 ，一对俗常的新婚伉俪，过着相依相随的小子。 他觉得甚充足，时间飞快。 脸上近来光润了很多，神焕然，打了 血似的，四弟都说，浑然年轻了许多岁，愈发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 他听了，更加振奋不已。 定柔想念安可，遣了女回去问，小公主哭闹没有，得来的结论，没有，能吃能睡，小脸白里透红，和殿的人无比周到仔细，两个嬷嬷又是从小带她的人，无有不适。 定柔又问她想娘亲了没有，那厢答曰：“没有，就问了一句爹和娘去哪儿了，两个嬷嬷说接小妹妹去了，小公主便没有再问，喜地等着小妹妹来。” 定柔摸着肚子想，这算啥？ＣＩJumI.COｍ |
地又齐齐福了一福，娴雅娉婷的姿态，莲步姗姗步出殿门，绣鞋踏在雪绒绒的氍毹上，微有悉索声。 等人走远了，定柔还在望着殿门出神，不知在想什么，皇帝扯住她的手，顺势一拉，圆滚滚的孩子娘横倒进臂弯，侍立的
娥们臊的急忙转头。 孩子娘微微挣扎，大白天的，孩子爹却双臂加力，抱得愈发紧了，男人的气息热热呵在面上，问她：“在想什么？不许胡思
好
的，这么多人，我前头那么忙，怎应付得过来。” 孩子娘微皱眉想着，好不好
似虎的样子了。 她枕着他的肩头，想到后面那一句，扑哧笑了一声，说：“她们都很怕你。” 孩子爹在那小小的
上轻轻咬了一下，低喃道：“你怕我不怕？” 孩子娘很不厚道地捏了一下孩子爹的鼻子，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让他一阵酸，如喝了醋，孩子爹怒了，眉峰一紧，凶巴巴的声音：“好个小娘子，敢犯上，看朕怎么收拾你！” 说着，手臂往腿弯一放端着她起身，横抱着往外走，到了庭外径直往垂花门，定柔“啊”了一声，惊问：“去哪里啊？外面
出行，妃嫔只能夜里侍寝，且天亮前就要离开，违者杖毙之。 明目张胆违反
和殿的人一声，命令一个也不要跟来，若有问起，就说贵妃午睡着，然后高大的身躯也钻进来，共乘一座。 仪仗行起，车里的孩子娘没好气地撇脸到一旁，不理孩子爹，人家想做个安分守己的
氓无赖，看那龙袍穿在身上人模人样的，都是装出来的山峙渊渟，雍容端方，人前活
就是个骗子。 到了昌明殿从后门进入，挽着软柔柔的小手穿过配殿，脚步踏在慕窑方砖上，轻微的金石琅珰声，到了西侧寝殿，脚下换成了金丝柚木条形地砖，
护，她说先父临终前很是懊悔，不该将美器宝物收藏至一处，人乃凡体俗胎，短短不过几十载光
，沧海桑田，这些却是可以千年万年留存的东西，若在一人之手，有个天灾人祸，便是灭顶之灾，岂非全部葬送了。不如
慨道：“安相果然高情远致的君子，看来他离世前顿悟了。” 定柔从书籍夹隙中摸出几个影青釉小茶叶罐，被白绢密封着口，她打开一个嗅了嗅，两颊靥开了笑意，举起给他看：“这个茶叶你绝对没见过。” 皇帝细细看着，似白毫银针却又不像，问是什么。 定柔解惑：“这个长在寒山之顶，一种叫霜叶银线莲的野草，白
时节长芽，其叶针形带白
，霜降开白
温，可以润五脏，通三焦，养脾胃，采其芽叶，生锅炒制，再用其花窨制，是我师傅采药时偶然发现，独创出来的。我师傅还取了个名字，唤作‘白
生了霸占之心，没想到孩子娘很大方地搁在了书案上，还道：“本来就是给你的啊，这些东西以后都是你的，包括冰瓷。”手下抚摸着肚子，那意思是，我人都是你的了，东西自然是你的。 皇帝颇为动容，心
澎湃，猛然冲过去抱起她：“我只要茶叶，其它的还是你私人的，反正你是我的。” 定柔双手捂面，脸颊发烫。 品完了茶，他携着她到一处，打开一扇暗门，里头是一个暗室，待掌了灯定柔才看清，四墙排着博古架，放着各
屉，取出一排小刻刀：“你要不要学，我还没有徒弟。” 他少时幻想过，有了心
的事情。 
屏风，将她挡住。 皇帝回到御座，拿起朱笔蘸了朱砂，望着屏风，有她相伴着，只觉做什么都有了趣味，在这枯燥的御书房，她像一道
旎的风景。 整整一个下晌，他们各自做着不同的事，呼
着相同的空气。 她不能久坐，偶尔乏了起来走一走，或偶尔外官会来，她躲回屏风，大气不敢出，听着外头的动静，孩子爹忽而惠风霁月，谆谆安排事宜，或夸哪位卿家做得好，甚合朕意，忽而狂风骤雨，凶巴巴训人，下跪的不停磕头说着赎罪饶命，而后，他再恩威并施训导一番。 她极力忍笑。 不知何时，小柱子通传：“昭容娘娘带着六殿下来了，在殿外求见。” 徐相宜来了，六皇子刚刚入学。 皇帝想了想：“许是来呈宗旻的功课，宣进来罢。” 梳着角角的小男孩从正殿进来，定柔从
隙窥了窥，穿着香
，不知可儿睡了没，有没有找她。 皇帝走过来双臂环在了
间，摸着高高的肚子，吻着发间幽香：“别走了，就在这里好不好，这雨肯定会下一夜，路上
滑。” 定柔无意识地转眸望着那宽阔的楠木御榻，祥云垂花柱，
牙浮雕
美的蟠螭纹，明黄锦幔挂在金钩上，她心下顿生了一股烦恶，摇摇头。 皇帝立刻看出了她的心思，令小柱子道：“将这个抬走，速去库房换一个新榻来。” 小柱子领了口谕不敢耽搁，不过半个时辰，十来个内监披着斗笠，一张楠木拔步
口，诚挚的语气：“过去种种已逝，无可改变，以后这张榻只睡你一个女子，这是我的承诺。” 她将脸贴进那个
...... 孩子爹颇享受这样的生活，每天时时刻刻都能见到孩子娘，一睁眼她就在身边，下了朝想到她在侧殿躺着，脚下恨不得生了风，她一腔慧心巧思，犹善养生之道，一茶一水为他
心，像个贤惠的小
子，他这才体会到新婚燕尔的甜
，一对俗常的新婚伉俪，过着相依相随的小
血似的，四弟都说，浑然年轻了许多岁，愈发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了。 他听了，更加振奋不已。 定柔想念安可，遣了